“竟有此事？”裴舜欽語氣微訝，隨即笑道：“看不出來程大人還是幅樂於助人的古道熱腸啊。”
走在另一側的以棠唇角亦噙了一絲微笑，不錯，憐弱是大多數人的天性，一般人看見有人落水多是會相救的，難得的是程浩身為一郡郡守，位高權重，竟還親自下水救人，著實很難得了。
一時間隨同的官員都笑了起來，嵐曜笑道：“嗯，是不錯。看來朕回去還得好好嘉獎他了。對待一個陌生人尚且如此，想必對待百姓不會差。朝廷裏正需要這樣的好官啊！”
一時氣氛不錯，嵐曜見天色尚早，便同裴舜欽道：“說起來，裴愛卿像是對洛陽挺熟的？若朕沒記錯，你正是在這裏入的學吧？”
這便是要啟程去往白鹿書院了，裴舜欽心領神會，笑著應道：“陛下百忙之中竟還記得臣的這些私事，微臣感激莫名。回陛下，微臣確是在這裏讀的書。家師庾徽牙，正是白鹿書院的院首。師祖辛夫子、謝夫子，亦是當世不世之俊傑。”
一眾官員心裏皆自咯噔了一聲，雖然已經提前料到聖上會去拜訪白鹿書院，卻皆是不想自己陪著去，何況今日主事的人還不在。不為別的什麼，隻為白鹿書院那股眼高於頂的清高。庾徽牙也就罷了，畢竟出身潁川庾氏，還算有一絲人間的煙火氣，而那雲台二聖，個個皆是脾氣怪誕，喜怒無常，鮮少有人能入了他二人的眼的。入不了眼的，便一律拒之門外，就是太後來了也一樣。他二人對皇權的不屑一顧已經在遲岄身上展現過一次了，有了前車之鑒，他們可不想陪著嵐曜上山去自討沒趣。到時候聖上發怒，多半還是他們遭殃。這也是程浩一直不希望嵐曜去往書院的原因。
假裝不曾注意到官員們的不情願，嵐曜撫掌笑了一聲：“好啊。朕亦久慕二位夫子的風華，今日有你在，便正好順道去拜訪二位老人家。裴愛卿，咱們走吧！”
……
嵐曜是個不折不扣的行動派，說要去白鹿書院，當即便命人準備了轎輦，改道去往城外白鹿山上的白鹿書院。不知為何，他還帶上了以蓴，一幹官員見之，不免心生嘀咕，儒家本就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陛下帶琅嬛郡主也就罷了，好歹她有官職傍身，帶上寵妃去拜訪天下教育之盛的白鹿書院，算是個什麼事？傳出去也不好聽啊。然而腹誹歸腹誹，瞧著龍輦中相依相偎的親密樣，卻是無一人敢勸的。就這樣各自心懷不安地到達了白鹿書院。
已值正午，深秋的日光已不再那麼炎熱，反倒有一絲的陰涼之意。車隊稍停，以棠拂開車簾，抬頭望見半山處青色飛簷，便知，白鹿書院已經到了。
早有飛馬探子上山報了禦駕蒞臨之況，麵對聖上的突然蒞臨，院首庾徽牙從容不迫，親臨正門外相迎。身後院門次第打開，數百學子恭敬行禮，山呼聲整齊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