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娘娘,求您不要趕我走。纂珠可以做很多事的!”她撲到以棠的腳下,盈盈相泣,“纂珠真的沒有惡意……”
一旁的蘭亭與九黎皆很同情她的遭遇,忍不住勸道:“小姐,您就留下她吧。這也太可憐了。”
家國巨變,國破家亡,原本的金枝玉葉竟然落得如此下場,以棠一陣唏噓。她拍了拍蕭纂珠的肩,和顏悅色道:“我既向陛下留了你,又怎會趕你走呢。你好生修養,明日我會找人來給你醫治,讓你調理好身子。隻一點你要記住,以後再也不要說那些話了。活下來,比什麼都要緊。”
蕭纂珠自然明白她說的“那些話”是什麼,臉上一紅,含淚淒然道:“國恨家仇,纂珠隻是一時難以忘記罷了。倒是沒想到這位陛下竟然如此寬宏大量,纂珠再不敢心生怨懟了。多謝郡主提點。”
她俯身下去,對著以棠磕了一個響頭,雙手交疊,動作一絲不苟。即使是俯身下去仍是繃得筆直的脊背昭顯著她曾經受過的公主的教育。以棠歎一口氣,吩咐蘭亭道:“蘭亭,你帶纂珠姑娘下去休息吧。”
“諾。”蘭亭恭聲應下,帶了蕭纂珠出去。以棠亦覺得有些累了,靠在美人靠上垂了目小憩。卻沒注意到,走至門邊的蕭纂珠稍稍一滯,回眸望了她一眼,複雜眼神中攜了一絲探究。
……
此後幾日,以棠都忙於公務,陪著嵐曜訪遍了洛陽城的名勝古跡。嵐曜本就心慕漢家文化,來到洛陽,如魚入水,不是去太學遺跡觀摩熹平石經,便是與群臣周巡金墉城基跡,感歎“宸德不修,荒毀至此”,與群臣演《黍離》詩。以棠倒是還好,隻是身體上疲憊些,倒是苦了程浩。他本以為聖上隻是在此稍作停留,不消幾日便要離開,鞍前馬後的殷勤侍奉,一心隻想早點送走這尊大佛。然而嵐曜不僅沒有離開的跡象,竟還召集洛陽所在的洛州的州府官員,詢問事宜,似乎打算長期在此辦公。因此,一連數日,嵐曜麵前言笑晏晏的稱號私下裏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愁容滿麵。加之身體上的疲憊和一些老毛病,便病倒了。
這日嵐曜與洛陽群臣走訪洛陽城中的河橋,程浩告了假。裴舜欽不見他來便問了一句:“哎?程大人怎麼沒來?”洛陽當地的一名官員答道:“程大人老毛病又犯了,疼得厲害呢,告了假。”
“什麼老毛病?”嵐曜聽見也來了興趣,隨口問道。這幾日以來的調查讓他對程浩印象尚可,卻是不知他站位如何,今日他告假嵐曜便不免疑心,認為是有意推脫。官員答:“啟奏陛下,程大人年初從睢陽走水路回來,為了救人掉進了水裏哩!所以一到陰霾天氣便要發病,今日怕是這病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