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蕩天風霍地一下呼嘯而起,徹骨的寒意沁入骨血。
這樣清索的寒涼將幻兮燥亂糾葛的牽亂一團的情緒平複了不少,意識到自己的激動和失態,幻兮抿唇微定。須臾後深深呼出口氣,聲音重新坦緩下來:“我會回去的。”黛眉舒展,黯然與頹廢之神不達眼底。她淺淺,“再給我……一點兒時間。”
幾多奈何憑誰訴呢!
半晌靜默,蜷於虛空裏的前王後終於再度接口開言:“你最好記得你說的話。”悠然一句,忽地又一狠戾,“已是最後關頭。若你讓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全部的心血就這樣功虧一簣,我才不怕你使花招玩兒手段!到時候我便強占了你的身體操控了你全部的意誌,橋斷了我用你來搭橋、路毀了我用你來鋪路!”
尾音回蕩在雲霄極深處,一圈一圈,嫋繞難散。猙獰又可怖到發怵……
“瘋子……”輕姿慢態,幻兮雲淡風輕的就口一句。語盡劃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幽幽歎息,似歎前王後、又似在歎自己。
。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撲進屋裏來,金燦燦的一片,視野便起了惝恍。
法華道人推開門扇,有須臾的晃神。見清遠在外麵規整的跪著。
“咯吱——”一聲門軸轉動,清遠甫地回神。抬首見自家師父容顏規整的走了出來,又垂目頷首,沒發一言。
昨天在街角他被師父打了一巴掌後,拖著濯了鉛般的步子慢慢折回小院,就這麼不聲不響的在外麵跪了一夜。
依稀猜到了清遠是一夜都這樣跪著的,法華突然有些心疼。自己這個徒兒是什麼性情,他最是了解的很:“罷了。”不由搖首低低歎息了一聲,又把目光往清遠身上落過去,語氣是溫和的,“有沒有破了身子?”
“啊?”清遠又猛一抬目,沒能解過其意。
“有沒有被人家破了身子!”法華無奈,隻得再次重複。
這一次清遠總算是明白了。師父是指自己跟幻兮之間有沒有男女之事:“沒有……”他忙輕答一句,麵上不覺已是酡紅如霞。
想來也不可能有。法華道人心知清遠不會那般沒有節製,又見他麵色頓時潮紅,明顯對那方麵沒有什麼經驗。默聲須臾,再次和顏悅色道:“累不累?”明顯是關心清遠的身體。
涓涓暖流貼著心坎兒淌過去,清遠僵硬的身體不覺一個放鬆:“累。”他如實回答。
“累還跪著!”法華假意嗔怪。他早就不再怪他,當時隻是一時氣急罷了。見他徹夜未歸,他心裏亦是急切難耐,適才這一大清早就急急出門想去找他。
聞言入耳,清遠心知師父已經原諒了自己,可還是持著討好的調子答的半真半假:“師父沒發話,不敢起來。”
法華歎氣,須臾後搖頭無奈:“我又沒罰你跪,是你自己要跪著,我還以為你喜歡跪呢!”目光一掃清遠,幾許戲娛,“既然現在你也不喜歡跪著了,還不起來等什麼!”
“徒兒,徒兒……”清遠本就懷了一股驅不散的愧疚,又見師父如此關懷自己,兩膝更是灌了鉛般抬不起來。心裏的負愧感驅使他幾番糾結難捱,除了一直一直長跪下去,他再也找不到可以讓自己稍微舒坦一些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