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四起,吹鼓的衣袍飄飄揚揚,更襯二人謫仙之姿、道骨仙風。
無話可說,因為委實不知還該怎樣將這對話繼續下去……法華道人拂袖轉身,默默然邁步向遠方輕輕行離。
清遠沒有動,灼熱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隨著師父那道有些奈何的清崎身影,一時間染了混沌。
心下忽的陳雜五味,絲絲苦澀溢滿心房,又酸酸的,想要落淚。
。
天風浩蕩,初秋的天風從來都是最惆悵的,帶著些許未及完全消逝去的夏的味道,帶著戀戀的味道,呼應著鬢角眉梢相思苦。
白雲之巔,幻兮疾飛遠眺,把身子倚托在一縷薄霧間暫且稍息。
她不知自己要去哪裏,也並沒有打算飛太遠。隻是一時心裏煩悶,是那種像被悶在罐子裏一樣的從骨髓裏滲透進來的煩悶、還有惆悵。
惆悵。身體裏流淌著冰冷血液的蛇類,居然也會時不時的惆悵……嗬。
她想自嘲,牽牽嘴角卻發現是僵硬的。原來離開了那個人,她連笑都笑不出。
“為什麼去找法華道人。”虛空裏忽地起了蕭音,是前王後在發問。聲音淡淡的,聽不出疑問的口氣來。
幻兮晃蕩在彩雲之外的遊絲疏悠悠飄轉回來,妙眸款垂,吐字黯淡:“我不想讓道長誤會我。”
“因為他是清遠的師父,所以你在乎他對你的看法。”前王後緊鄰話鋒有些逼仄的又是一句,音調上挑起來,帶些嘲諷、又帶些鄙夷,還有一些似乎是發脾氣的前兆。
略略一怔,幻兮顯然聽出了這話音兒不對,娥眉微微上挑、睛眸卻斂:“你什麼意思?”口氣也不太善。
前王後沒有在意她的口氣不善,停頓須臾聲腔一厲:“你動心了!”
“胡說八道!”不知是不是心虛的緣故,幻兮脫口給了她一句。
“那你這是做什麼?”前王後不加兜轉的直逼猛進,“你逃離帝宮徹底離開東遼王,跟著那個小道士混在一起你瘋了還是故意的!”
一席質問逼仄,口氣淩厲不善,速度快的也沒給幻兮留有半點喘息的機會。幻兮覆在麵上的那層高傲和自負瞬間便有了瓦解的趨勢,她仍不甘被拿捏住短處的揚唇駁擊:“我‘是’故意的。”著重音落在了“是”字上,“故意要催化東遼王的憤怒……”
“狡辯!”牙根裏擠出來的狠戾,前王後錚地一下打斷了幻兮,有些歇斯底裏,“你愛上那個小道士了!你動了要跟他遠走高飛的念頭!所以你才那麼在乎法華道人的認可,甚至懷著隱隱的不安希望他成全你們!所以你才違背了我們一早設下的棋局,背道而馳的不按套路的跟他私奔!”
鬼音戛然,幻兮卻沒有言語,聲色不動、心若擂鼓。
“嗬,被我說對了。”見幻兮不再還口,前王後訕訕然肆意笑起,旋即如飛流直下陡壁一般把話鋒驟轉,陰霾和狠戾的嗜血氣息流轉四處,“嘖,嘖。好好兒一盤大棋眼見就要收官之時,想不到嗬想不到,居然會因為這個一早根本沒算進來的小道士的闖入,給我惹出這樣的差池來……不如,我去殺了他!”
“你敢!”幻兮登地一下仿佛受了什麼刺激般的揮袖掃落幾瓣雲雨,犀齒銀牙瑟瑟輕嗦,碧水桃花眸猙猙然晃出一縷嗜血,一字一句、鏗鏘珠璣,“我警告你,若你膽敢動他一根汗毛,我決計讓你這盤籌謀多時的大棋毀於一旦!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