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親們,大家別慌別怕,我們是朝廷欽差,來貴地尋人而已,不會傷害到你們這些無辜百姓的!”清遠已經心若擂鼓,他一方麵要護住這些無辜百姓不被傷害,一方麵又要注意不讓暫代總都督看出他的斡旋。邊說著話,他的目光在一張張憤怒、驚恐、怯懦的麵孔間層層掃過去,突地一下如遭雷擊!心下狠狠一揪後又迅速離開。心繃如弦、涼似結冰!
在人群裏,他驀地看到了宇坤!
宇坤一身邊民裝束,受傷的左半張臉被壓低的長氈帽和蓬鬆假發遮擋住,目光鎮定而從容,但臉色素白如紙,可見流亡生涯的顛簸至使他吃盡苦頭。因為隻是一瞬的目光交錯,清遠也隻能看出這些來。
本就紊亂不堪的心緒頓時亂的仿佛糾成了麻團。清遠強迫自己麵色不亂、語氣不慌。他心知東遼王的敏感多疑,那天晚上所有撞見王後跟宇坤苟且的人,王都令他秘密殺死,時今已沒有人知道真相,王不可能再把一幹詳盡告知旁人。
故此,這暫代總都督僅是王為了虛張聲勢而派出的鷹犬罷了!一方麵也是為了對清遠予以震懾。暫代總都督不見得知道宇坤左臉已毀,就算知道也該隻是知道他臉部受傷。且這暫代總都督並非禁衛軍兵卒,禁衛軍中人跟宇坤有感情,王對他們都不放心,故從死士裏隨手點了這暫代總都督出來,他跟宇坤該是不熟悉的。所以宇坤此時,也不見得極不安全。
念及此,清遠暗自捏了一把汗,更覺那係在自己身上的斡旋掩護之則,愈發沉重許多了!
清遠的目光又不自覺的收了回來,同宇坤四目一撞。宇坤隻是跟他淺淺一瞥,又極迅速的遊離開去。
清遠打了個寒噤,他看到宇坤一張麵目全是從容不迫,和……視死如歸的鎮定非常。他明白,若到關鍵時刻,宇坤必然會站出來擔下一切,來保得百姓們的周全。
這時,台上那魔鬼般的暫代總都督顯然已經不耐煩了,火辣辣的毒日頭照的他頭上冒油。他一步躍下高台,就手抓了個瘦骨嶙峋的老叟往人群前一拽,冷著聲音嗬斥:“你,從這裏邊指出,誰是你們私藏的欽犯!”
這蠻橫又魯莽的舉動把清遠看得一愣二愣,他突然明白……感情王根本就沒跟這殺人魔鬼說明白,讓他清遠跟著過來是為了讓清遠辨認出宇坤,而不是為了一起殺人的!這魔鬼跟本就不知道清遠認得宇坤,隻以為王讓他們一起辦差找人,這才跟這兒一通為難無辜鄉親們!
這個驚人的發現做弄的清遠又驚又喜。
他不知道正好,如若知道了,此時就得是清遠被他拿刀抵著脖子挨個去辨認了!
“欽犯?”老叟顫顫巍巍、裝聾作啞直擺手,“沒有……沒有……那,得到牢裏去捉。哦不對……去找。”
“哦。”暫代總都督陰著臉低低“哦”了一聲,把寶劍倒過來狠狠的向老叟後腦勺砸去!
薄弱的腦殼被砸穿出一個大窟窿,鮮血頓時從那血窟窿裏汩汩向外冒,粘稠又腥氣的暗紅色液體糊住了老叟多半張臉。隻須臾,老叟自喉管裏發出了一陣微弱的呻吟,即而兩眼一黑,倒在地上撒手塵寰。
清遠哀痛之餘,出乎肌體本能的反應,有了作嘔的欲望。
那帶著通身煉獄魔鬼氣息的暫代總都督殺的並不過癮,又一把揪過一個年輕姑娘,揮劍便砍過去。
“住手——”人群裏突然發出一聲厲叱。
清遠及那魔鬼一起回頭看去,頓時汗毛倒豎!
隻見宇坤撥開層層人流驀地衝上前來:“憑你這匹夫也配號領這禁衛軍官拜總都督?呸!”寒光劍出鞘,宇坤麵色覆起凜冽嚴寒,一字一句、字字鏗鏘,“要殺要剮衝我來!我就是你要找的欽犯——禁衛軍總都督宇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