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回 臣今晚上,願替總都督侍寢……(2 / 2)

陛下……宇坤一定。

思緒紛亂、神緒糾葛,兩個人各自懷揣起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思。都在為著另一個人而痛難自持,卻不是為了彼此。

天風料峭、花樹婆娑,景致再也不靜好。

夜已極深,天幕被一片濃黑若死的顏色襯托的更顯低垂。

寢宮大殿之上的樓閣玉欄處,王孤絕而立。細微的腳步聲就在這時由身後響了起來。

“寶貝兒……”心念猛一收緊,柔黛錚地轉身回頭,笑容卻驀地一下僵在了麵上,“怎麼是你?”先前的曖昧柔軟兀地不見,柔黛眉心聚攏,麵覆寒霜,專屬於王者的傲然氣韻昭著。

來人不是宇坤,而是禁衛軍副都督晏陽。

這個時辰,這個地方。晏陽,實在不該出現……柔黛不禁有點兒懊悔自己的疏忽,若此時出現在他麵前的不是晏陽而是刺客,他興許會有性命之憂。

不過轉念,晏陽乃禁衛軍副都督,是他自己的人,而王的寢宮看似空無一人,其實暗中遍布著禁衛軍崗哨。那麼晏陽的出現,也委實沒什麼奇怪。

隻是不得命令, 他又安能出現?這是拂逆!

“臣負責守衛陛下,自然會在這裏。”心知柔黛的心思,晏陽頷首一笑,這個禮行的簡單非常。

柔黛沒與他計較什麼:“哦。”舒一口氣,抬目問道,“有什麼事麼?”若說無事稟報,他是不會來叨擾自己的。定是出了什麼耽誤不得的大事,才造成了自持良好的晏陽的逾越吧!

不想晏陽並沒有去接王的問話,反倒直起身子踱行過來,與王並肩一處一同望天:“今夜風高,可不是賞月的最好時辰呢!”他微笑起,目光未動,“陛下,是在看什麼?”

晏陽此舉顯然是逾越了,且行為是委實反常的。

不過此時的柔黛許是太落寞也太萎頓,急於尋一個著力點,好將自己一身負重全部的倚靠過去、宣泄幹淨。故有晏陽如此伴著,也是好的:“夜涼如水,雖不賞月,也自是別有風味。”語氣便柔和了太多。

“那麼換一個人,不是依舊‘別有風味’麼?”晏陽有意咬重那四個字,忽地側目掃向柔黛。

“什麼?”柔黛猛地一定,轉首去看身邊的晏陽,才發現自己的副都督時今明顯哪裏不對。

晏陽收起了唇畔綻開的微笑,見王看向自己,也毫不避諱的與王直視一處,眉心卻蹙、語氣低仄:“陛下,為何隻是執著於總都督一個人呢。”

反常,太過反常。這樣反常的晏陽、這樣反常的話,柔黛尚且從未聽過。以至他登時就有些亂了陣腳:“你是,什麼意思?”他看到晏陽麵上一抹極濃重的失落,心下忽地有些不忍,“我……”又不知自己是在不忍什麼、他又在失落什麼。這一瞬間,柔黛頭腦很亂。

“如果陛下太寂寞了,需要人來慰藉。臣倒有一個主意。”晏陽語氣依舊恭謙,可是這話,聽來卻有些刺耳,以至連他麵上那抹哀怨都覺得是在故作。他抬頭看了眼天幕,“這個時候了,今夜總都督怕是不回來了吧!”唇角斜勾一笑,“臣今晚上,願替總都督侍寢……”

話音剛落,晏陽隻覺腰身甫一吃痛,整個人跟著被摔到了地上去。

很顯然,柔黛並沒有給他再多言語的機會,直接一腳將他掃倒:“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你配麼!”他居高臨下的睨著地上的晏陽,勾唇冷笑。

是的,柔黛雖素性高傲,但對自己人從來不會無故劍拔弩張。晏陽方才那一番話,觸到了他的底線……

“寂寞”,“慰藉”,還有……他說要“替總都督侍寢”。

“替”、“侍寢”。

晏陽把他同宇坤之間的感情當作了什麼?把自己當作了什麼?他不許,不許任何人對他們二人之間的愛情有半點褻瀆之意,不止半點,一絲一毫都不可以!絕不可以!

“來人!”柔黛一點兒都不怕晏陽會有什麼進一步的舉措,當空裏一聲厲喝,登時便自黑暗中湧出五個錦衣執刀的禁衛軍來。柔黛一張麵孔騰起冷意,語氣著重、一字一句,“你們副都督累了,送他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讓他明白,他自己該做的是什麼、不該做的又是什麼!”語盡狠狠掃了一眼攤在地上的晏陽,不再多話,轉身步入了正殿裏去。

禁衛軍得了王的命令,紛紛上前去扶地上的晏陽。

露水下來,夜色似乎更濃更黑了。

默無聲息,沒有人注意到晏陽沉下的麵孔中,至始至終都掛了一絲淡淡的笑意。這樣的笑,配著他那張亦是生得極好的麵孔、更加之此情此景,怎麼都是詭異的。

詭異到,隱隱有些暴風雨前夕的不祥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