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衝上來的是那個領頭的少君,眼中欲將噴火,便是要將李落碎屍萬段,讓他死無葬身之地,而且沒有一刻停留,直直向李落衝了過去,顯見這一夜廝殺,叫這位眼高於頂的極北高手動了肝火,羞了顏色。一個天南俗子,一把刀,還背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險些破圍逃走不說,竟然還連斬三名黑袍,此事若是張揚出去,足以叫他的名號留在極北了。
這種事,不能有,不能說,不能讓他活!拳風已至,李落艱難抬眼,腿在抖,手也在顫,如臂驅使的鳴鴻刀重逾千斤,連呼出一口氣的力氣都顯得吝嗇,如果沒有眼前襲來的此人,當不至於到了眼下山窮水盡的地步,他的武功很高,而且怪,興許還在自己之上,但若單打獨鬥,定能殺他,不過極北的人好似也沒什麼臉皮,依多為勝,和自己一樣的沒出息。
冰心訣時斷時續,無以為繼,李落催動最後的一絲真氣,眼神清朗如水,就是這個看破紅塵的眼神格外叫那人生恨。不能主動出招,力不能及,唯有等他一拳擊殺自己的時候再出刀,這怕是自己最後的一刀了,這一刀,稱驚豔,便也是絕響。
那人近身,七丈,三丈,一丈……拳勢累積到了頂峰,一拳可破乾坤日月,崩山裂石,拳風獵獵,倒刮著李落的衣裳向後飄去。拳收肋下,近在咫尺。
忽地,那人的來勢生生斷了,非但斷,而且退,拳勁聚而不發,幾乎相當於自己打了自己一拳,隻聽悶哼一聲,那人收拳,扯步,頭也不回的往山下掠去,比來的時候還要快。
李落錯愕,茫然不知何故,回頭時,就見血璃俏生生的睜著眼睛看著他,一臉柔情,竟似看也沒看飛逃而下的那幾個黑袍人。眼一黑,一陣香風襲來,便再也沒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興許很長,興許隻是一眨眼,他被一陣閑散呢喃的輕聲哼唱驚醒了過來,睜開眼睛,頭頂是晴天白雲,有小鳥脆鳴,樹蔭搖曳著在身上蕩來蕩去,沒個一刻得閑。那輕靈不知寓意的歌聲就在耳邊,扭頭一看,血璃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忙什麼,有水聲潺潺,好似在洗衣裳。李落一怔,猛地發覺身上一陣清涼,低頭一看,眼前一黑,險些又暈了過去。都說人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走,可沒說什麼時候都能赤條條的不著寸縷,就像現在一樣。
傷口已經包紮好了,手法粗糙,卻也是用了心的,內傷也沒有料想的那麼重,內息弱了些,但沒有斷流之相,且體內另有一股綿長溫柔的內勁不停運轉,修繕著原本該是七傷八殘的經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