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麼?”錢義忍不住冷喝一聲。
尚黎苦笑,道:“說什麼?說的再多都改不了我是個逃卒的事實,錯在我,大將軍要打要殺,尚黎絕不求命!”
“你還知道你是個逃卒!?那你知不知道當年秀同城我們死了多少弟兄,大將軍險些也死在秀同城,還有朱智,”錢義麵罩寒霜,厲聲喝問,“有本事你去九泉之下找他去說!如果軍中將士都如你這般自私自利,那這兵誰來當?這仗怎麼打?國怎麼守?”
尚黎猛地咳嗽起來,臉色陣青陣白,悔恨內疚遺憾,諸般情緒盡都聚齊了。
“歸隱山野,好自在,你就沒有想過沒有大將軍,沒有牧天狼,你尚黎不過是一介凡夫,充其量就是個江湖客,不說大將軍對你的知遇之恩,那些埋在地底屍骨都涼了的弟兄,我就不信沒有人救過你的命!”
尚黎搖搖欲墜,心神恍惚,錢義這番話刺痛了尚黎埋在心底深處的軟弱,如果隻是做錯了事,以大甘軍法而論,無非就是斬立決,把這條命還給牧天狼就是了,但軍中袍澤的恩義,多少次擋在自己身前的弟兄,死了的,殘廢了的,一隻手數的過來麼?就算死後到了九泉之下,他尚黎又有什麼顏麵去到這些人跟前說一聲對不住。
李落揉了揉眉心,搖了搖手,和聲說道:“錢義,莫要多說了,他定是也有自己的苦衷……”
“大將軍,尚黎並無苦衷,我隻是當了逃卒,再無顏麵對大將軍和昔日弟兄,唯有以死謝罪,到了地下我自己和他們說……”話還沒有說完,尚黎往李落遠處一閃,知道李落武功了得,冷冰和李緣夕更是軍中有數的高手,怕他們出手阻攔,先行避開他們三人再自盡。木屋不大,尚黎這一閃身也隻能挑挑揀揀,避開三人後碰巧離靈河最近。靈河是生麵孔,尚黎不知道靈河武功高低,但剩下的幾個人中哪一個都不是自己能討巧的,也就隻能試試運氣。這一試不要緊,其實就在李落安坐桌前一動不動,冷冰和李緣夕麵無表情的時候,尚黎大約猜到這一次自己十有八九猜錯了,而且大錯特錯,然後不等尚黎轉過念頭,他就覺得整個身子都僵硬了,能看、能聽、能想,但手腳軀體沒有一樣是自己的,就連舌頭也渾然成了旁人的東西,喘氣倒還湊合,說話千難萬難。
靈河從尚黎身後探出頭,順手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問:“他是瞧不起我的意思嗎?”
李落莞爾,錢義眼皮一跳,冷冰戰意暴漲,李緣夕也是忌憚的多看了這個李落不知道從哪裏帶回來的神秘高手一眼,這等手段神乎其技,不過怎麼好像與飛鵬堡殺手施展的傀儡術有些相似,不是說他已經死在鹿野那伽北邊了麼?
尚黎恨不得當場死在這裏,可惜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沒有一處能動,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