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草海將士回過神來,這些弓箭就到了近前。果然,這些弓箭並沒有射殺多少草海將士,大多數都落在了空處,濺起了地上不少的土石泥塊,崩的到處都是。
草海諸將哈哈大笑起來,極盡嘲諷,這般準頭,除非能有成千上萬支這樣碩大的弓箭,要不然隻是徒勞無功罷了。
弓箭刺到地上,有那麼一絲停頓的寧靜,忽地,一個奇怪的嘶嘶聲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在草海將士的嘲笑聲中顯得微不可聞。就在草海諸將士接著衝殺而上的時候,猛然間,地上這些碩大無比的弓箭忽然爆裂了開來,一陣陣轟鳴聲宛若平地驚雷,在草海將士的身畔炸響,夾雜著漫天的尖刺碎石和掀起的塵土,驚的草海騎兵人仰馬翻,俱都神色劇變。
弓箭炸裂的聲音很大,不單是坡上,坡底的草海軍營之中也清晰可聞。段江聞聲臉色一變,閃身出了大帳,凝神望去,隻見大甘原本第一道陣線處數朵紅雲連成一線,騰空而起,遠遠望去頗是駭人。
段江神情數變,低沉吼道:“火器!”
相柳兒從中軍大帳中慢慢探出了身子,皺眉看了一眼白鹿坡上,又瞧了瞧不遠處的段江,伸手揉了揉眉心,竟然就這樣風輕雲淡的回去了中軍大帳。
大甘第二道陣線前,草海騎兵亂作一團,死傷無數,就算草海騎兵將士足以處亂不驚,但胯下戰馬卻沒有這麼好的定力,如無頭蒼蠅般四下亂撞,將騎兵兵陣攪得七零八落。
又一陣箭雨接踵而至,這一次再沒有了方才的巨型弓箭,隻是大甘軍中弓手射出的弩箭,在淩亂的軍陣之中格外有準頭,有的時候用不著盯著草海將士射箭,射在空處,說不定失控的戰馬也會湊上前來。
草海騎兵死傷慘重,這是唯一一次還沒有觸及大甘的步兵方陣就已經潰不成軍了。
大甘將士士氣大振,箭雨剛歇,數支騎兵破營而出,向草海騎兵追殺而至。天時地利人和,無一不在大甘這側,這一戰大甘大獲全勝,殺敵七千餘眾,當屬鄞州戰場難得一見的大勝,就算相柳兒攻陷整個鄞州也不曾有一戰折損過這麼多草海精銳。
天色完全沉下去的時候,戰場終於又安靜了下來,很短暫,不知道下一次的喧囂會在何時響起。
大甘將士剛剛鬆了一口氣,猛地,有將士高叫道:“敵襲!”
這一聲呼喊,讓隻來得及喘一口氣的大甘將士生生將欲吐未吐的一口氣又憋了回去,拿起身邊刀槍弓弩的時候,草海騎兵已近在眼前。
黑暗掩蓋了白鹿坡上的廝殺和慘烈,卻隔絕不了將士的吼叫和戰馬的嘶鳴。夜戰絕非騎兵所長,遮擋了草海將士眼睛的時候,也同樣騙過了大甘將士的眼睛。
黑夜中的廝殺,不知道冷箭從哪裏來,不知道下一刀砍到了哪裏,也不知道身旁的黑影是軍中弟兄還是敵兵將士,除了幾處亮起火光的地方,別處的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