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小神父剛發了一個音，就被梨離嘶啞的哀叫聲打斷了。竇寧這才想起來梨離的存在，轉過頭去，隻見她倒在地上，而雲陽王跪著將她抱在懷裏。她的手指上有一點朱紅色，那是小神父射向她眼睛的“暗器”。
梨離下意識地躲的那一下，不但保住了小神父的手，也保住了她的眼睛，暗器落在她的眼皮上，居然沒有射進皮膚，而是像蚊子似的不痛不癢地叮了一口。
梨離很奇怪，為什麼小神父會在生死關頭扔出一枚毫無攻擊力的暗器，伸手去摸，有隻很細小的東西沾上了她的指尖。
那是一隻指甲大小的蜘蛛，黑色細長的腿，相思豆般豔紅的身體。越美麗的東西越有毒，而這個蜘蛛正是毒蛛中的極品——血蛛砂。
血蛛砂的毒性足以毒死一頭牛，被咬到四肢末端在第一時間截斷肢體尚有自保可能，而她被咬到了麵部，根本就是回天乏術。
“你不要這樣，告訴本王，告訴本王如何才能救你。”雲陽王抱起懷中的人，不安地顫抖著。
梨離的手撫上他的臉，聲音少有的溫柔：“王爺你真傻，我被那個男人養的毒蜘蛛咬了。這蜘蛛很難養，很厲害，我被咬到了臉，沒救了。”
雲陽王將她抱得更緊，仿佛這樣就能阻止生命的流走，他抬起頭像是隻憤怒的豹子，衝竇寧和小神父吼叫：“解藥！給我解藥！”
小神父粲然一笑，明朗的笑容在雲陽王看來格外殘忍。他隻說了兩個字：“沒有。”
“給我解藥，隻要你能救梨離，我什麼要求都答應……”
雲陽王的懇求還沒有說完，梨離的手便堵住他的嘴。
“我不要你為了我求別人，你是我最驕傲，最強大的雲陽王，我不許你去求任何人。是我執迷不悟，是我作繭自縛。我欠你太多。”梨離將頭埋在雲陽王的胸前，嘴角掛著一個甜蜜的笑，“王爺，不要救我，人世間的貪嗔欲念讓我筋疲力盡，我不知道活著是為了什麼，現在終於可以離開這個世界，就是下地獄也極好。至少可以贖罪，勝過在人世煎熬。”
她說的是那樣淒苦悲切，連那些對她恨之入骨的雲陽士兵也不忍卒聞，她不是什麼迷惑人心的妖精，隻是一個可憐到可笑的女人。
“我不許你死，沒有本王的允許你不許死！求你不要死。”雲陽王高大的身軀在此時倍顯渺小，他手足無措，隻能緊緊地抱著她。
雲陽王落淚了，這樣一個梟雄人物，什麼樣的死亡沒見過，居然為自己的女人落淚了。
在場千萬人，無一人不為之動容，有那麼一瞬間，他們寧願放棄這場戰爭，讓梨離活過來。
除了小神父，隻有他，在興致勃勃笑吟吟地看著兩個人的生離死別。
旁邊的竇寧麵色古怪，他輕輕捅了她一下：“小寧，我跟你說啊……”
竇寧倏地轉過頭，目光銳利得像刀子一樣：“我問你，你會養蜘蛛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