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素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盡管藍彥是個醫生,跟她說這些也是職責所在,可紈素還是很不習慣跟一個大男人討論她月經是否正常的問題。紈素把頭轉向了一邊,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藍彥從病曆中抬起頭來,見紈素的表情才明白自己太不小心了。在醫院,病人根本就沒有隱私這一說,而藍彥作為醫生,他的職業習慣就是知無不言,盡早讓病人知道自己的病症,好對症下藥。更何況,紈素是他心上的人,他更希望她盡快好起來。慢慢地藍彥也覺得有些尷尬,他漫無目的地四下看了看,一會撓撓頭,一會又摸摸鼻子,幹咳一聲,支支吾吾地說:“對不起,我,我沒別的意思,隻,隻是想讓你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紈素的頭埋得更低了,輕聲說:“我知道,謝謝你。”
藍彥連看向紈素的勇氣都沒有了:“那… …”
紈素迅速地看了藍彥一眼,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矯情了,清了清嗓子說:“你說得對,是,是不太正常,經常會痛。”
藍彥如蒙大赦:“那以後要注意不要受涼。一會會有專業的婦科醫生過來看你,這幾天你還是好好調理下身體吧,最好是請個假,留院觀察幾天。”
紈素疑惑地說:“這點小病,不用吧?”
藍彥是有私心的,按說紈素的情況並不需要住院,他隻是找了個借口,目的隻不過就是想多留她在身邊幾天。“你燒還沒全退,膽囊的問題還需繼續觀察,這幾天是我的班,正好趁這個機會好好給你檢查一下。”
紈素不疑有他,她一向都是聽話的:“哦,那好吧。”
沉默。
以前沒見紈素的時候,藍彥總覺得有好多話對紈素說,可真跟她單獨在一起了,他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了。他坐在凳子上靜靜地看著紈素,她的臉色好多了,雖然已經三十歲了,但皮膚還像初見時那樣晶瑩剔透。她習慣性地低著頭,眼神有些躲閃,小巧的嘴緊抿著,安安靜靜楚楚動人。藍彥的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首不知道在哪裏看到的詩,隨口吟了出來:“一剪秋水神魅魂,半曲清歌影若飄。曼珠彼岸引三生,菩提非樹惹凡塵。似葉如風難吹雪,最是無情也動人。”
紈素側耳細聽,歪頭看向藍彥,笑道:“沒想到你還會讀詩。”
藍彥也笑:“能背全的估計也隻有這首了。知道為什麼麼?”
紈素搖頭。
藍彥微微一笑,說:“這首詩是我無意中在一本書上看到的,說實話,我的語文一向不怎麼好,尤其頭痛古文,而且,我並不懂這首詩的意思,可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這首詩我就能想起你,沒想到,很神奇的沒看幾次竟然能背下來了。”
紈素怔住了,許久,她的嘴角浮上一絲苦笑,像是下定了決心:“藍彥,你不介意麼?我為別的男人生過孩子。”
藍彥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臉上有絲一閃而過的痛苦,隨即便露出一個笑容,搖搖頭。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卻沒有逃過紈素的眼睛。
紈素的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有些難過,有些失望,臉上依然不動聲色佯裝堅強。
藍彥見紈素不吱聲,怕她多想,忙又補充了一句:“以前的事,不管誰對誰錯都過去了,如果你還對我有信心,我希望,接下來的路,由我陪你走。”
“你想過麼,我已經不是原來的紈素了。”
藍彥微笑,眼神從未有過的堅定:“我知道,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我的紈素,那個我日思夜想的紈素。”
紈素看著藍彥牽強地笑了笑,昨晚清隱的話猶在耳邊,他依然還是放心不下她。紈素答應他無論如何都會好好生活,她會努力做到讓清隱放心,隻是清隱不知道,她對他一樣有一個承諾,那個被清隱當成玩笑話的承諾。
她努力抑製住心裏的酸澀,對藍彥說:“我不能對你保證什麼,但是,我會努力做到你希望的那樣。”
這句話已經足夠讓藍彥驚喜萬分,他知道紈素的心並沒有完全放開,但她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很難的。他告訴自己,剩下的日子,他會努力,努力去補償她嗬護她,讓他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幾天的時間,藍彥隻要一有空就跑到紈素病房裏來,也不多說話,隻是問她的身體狀況和缺不缺東西。紈素的反應跟平時一樣,平淡如水,但明顯不再抵觸。紈素沒多少愛好,除了看書就是看書,清隱那天晚上偷偷來的時候順手給紈素帶來了幾本她愛看的書,藍彥在第二天查房的時候就看到了,這些書不可能是紈素帶來的,如昇更不可能,但他並沒有問她。後來,他曾經旁敲側擊問過值班護士,護士說不知道,他的心裏就更加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