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門衛兵說了幾句，門衛兵點點頭語氣不善：“不要拖太久。”
兩人在一些門衛兵的監視中來到老樹下，裘知行讓阿寶站在背著寒風樹幹邊，摸著她溫溫的小手問：“什麼問題一定要現在問？”
阿寶沒了平時嬌小可愛，帶了些質問的語氣：“他們說你為了換取藥材和牛羊，殺了梟國整個村子裏的人，是不是？”
裘知行的瞳孔驟然縮小，假裝不在乎的回答：“是。”
阿寶看他的模樣大失所望，她看了看空中飄舞的雪花，脖頸像是抑製著某種異樣的情緒：“之行哥，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阿寶，你相信我，我永遠不會變的。”
阿寶點點頭：“我當然知道，之行哥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不要再為他們賣命了……”於是還拽著他的手哀求道。
裘知行搖頭：“沒用的，我也不想做這害人的事。那天的架勢你還不清楚，他們拿你的命來要挾我。”他拿起阿寶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邊，微笑：“你別擔心，打仗遲早是要死人的，我這樣做，也是迫不得已。”
阿寶聽了他這句話，立刻抽出他握著她的手，滿眼淚花：“之行哥，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愛上你嗎？”
對方沉默的看著她。
“你受傷的那會，我爹說要宰隻羊給你補身子。你看見羊圈裏的母羊死活不肯出來，原來那母羊剛剛生了小羊還在它的懷裏喝著奶。你看見母羊眼裏全是淚水，你立馬阻止我爹。你說，你的身子遲早會好的，而母羊死了，小羊再也沒有媽媽了。你那時是如此善良，連隻羊都舍不得殺。而如今，你卻麵不改色的殺死一村子無辜的人，你知道鼓大娘怎麼說你嗎，她說，你這麼好的人怎麼狠心幹得出這種事……”
裘知行聽後也沒來的一陣煩躁，他隨口大叫一聲：“我之所以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你！”
阿寶眼裏的淚珠啪啪地落下來，她突然露齒一笑：“綺兒她，也快三歲了。我看她的目光總是尋找什麼，我想她一定是在找她爹在哪？”
“……是嗎”裘知行幹澀的應著。
裘知行看見阿寶嘴裏溢出一絲殷紅的血來，他立馬扶住阿寶緩緩下落的身子，他此時此刻從未感覺到阿寶的身子竟是這般輕盈。
他聲音顫抖推著阿寶的身子，眼睛瞪大，表情驚恐：“阿寶，你不要嚇我……”他立馬拿開阿寶身上的披風，定睛一看阿寶雙手拿了匕首早已插入了她的腹中，血大片大片的染濕了她黑色袍子。
裘知行睚眥欲裂，他叫著：“阿寶，阿寶……”說罷便要將她抱起去軍營找大夫。
阿寶拚了力的拉住他，聲音：“之行哥，你既是被迫要挾那我便隻有一死，你今日就回去好好替我照顧綺兒……你犯下的罪，我替你擔，替你還……不要告……”阿寶還沒有說完，手臂就軟軟的垂下來。
“……阿寶，求你，不要死！”
裘知行此時連哭都哭不出來，他緊緊抱住阿寶，仿佛在貪戀她身子的溫度。他的喉管卡著刺般的難受，大腦的血液像是被抽空般的呆滯的看著阿寶的背。
阿寶死了，他還有什麼活下去的意義。
他抽出阿寶緊緊握住的匕首的手，也狠狠捅進了自己的腹中。
胃裏流出來的酸性液體一點點腐蝕他的內髒，劇痛襲擊他全身，他的眼神也變得迷離：“阿寶，等我。我隻願來世，我們還能做夫妻，生在一個平靜美麗的村莊裏……”
那時的草原被溫暖的陽光照耀，散發出特有的奶香味兒。阿寶手裏抱著一隻小羔羊，她及腰的發辮，身子背對著陽光，輪廓被金色的陽光暈染，溫婉嗓音溢出她的口齒之間，唱著膾炙人口的詩句：“高原藍天闊，雄鷹任翱翔。碧波滾滾情湧浪，青峰巍巍河山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