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染上青灰色,一絲朦朧的光亮從簾帳縫隙中透進來。
宋賢城摟著綰月側著身子躺著,他結實的胸膛緊貼著懷裏人光滑的背部並吻了吻他的後腦勺。
“這腐屍蠱的毒你是如何解的?”
綰月早已編造好了理由,平淡敘述:“當年我父親還健在的時候,他曾經在書中看到過關於腐屍蠱的記載,他那時還道這毒物必定害人不淺,於是他決定研究,他采集多種藥材,終是解了這腐屍蠱的毒。好在解毒的方子我還留著。”
宋賢城聽著他的話思索了會,還是有些疑惑:“可是自青下令不許將我中毒的消息告訴附近的村民。更何況你那竹林離這兒有四百多裏,你又從何得知我中的是腐屍蠱毒的消息。”
懷中的人沉默了會,沉默到宋賢城以為他睡著了,綰月轉動了他線條柔美的麵龐:“世上總沒有不透風的牆,不是麼?”
簡練的回答令宋賢城想起自己上次受傷的事,便也不再懷疑什麼,扯開嘴賠笑:“瞧我,跟省犯人似的。你可別生氣,隻是我覺得這等好事發生在我身上著實不真實……”
綰月在他懷裏轉了個身,抬頭看他:“我看了你寫的信,你說你死後要我找一個知己共度餘生。”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幽幽,宋賢城立馬緊張兮兮箍緊他:“你以為我想這樣,一想到我死了後是別人陪你過一輩子,我氣得連最後一口氣都不想咽下。可失誓於你,我又十分痛苦。你在飛燕竹林孤苦一身,我隻有盼著你能找到值得愛你的人在一起。”
綰月看著他因為矛盾五官都幾乎扭成一團了,微笑撫上他的頭:“我這一輩子認定的隻有你一人,所以我來了。”
宋賢城一個激動,又給了他一個深深的親吻。
“等戰事結束後,我們就回飛燕竹林隱居好不好?”
宋賢城笑了一聲:“可不行,我還得回一趟京城向皇上複命呢。”
“那,等你複完命再回竹林好嗎?”
宋賢城看他急切的模樣甚是可愛,連他的眸子都蒙上了晚霞一般的暈彩,忍不住親了他的眼睛:“也不行,我還要帶你去見我的父母還有我的恩師。”
綰月一聽是宋禮,臉色沒了剛才的可愛:“我不想見你的父母。”
宋賢城以為他怕父母見了他們在一起定會反對,笑得明亮:“你放心,我相信我父母開明,不會阻止我們在一塊。況且,我有個小我十歲的弟弟,傳宗接代的事當然是交給他。”
綰月聽後有些錯愕,問:“為什麼你會覺得你父母不會反對我們在一塊?”
宋賢城撫上他的頭發,笑的露出一口清亮的白牙:“我十八歲那年,我曾聽我奶娘偷偷告訴我說父親年輕時曾與一名男子私下結好,因為那男子的家裏反對,他們便分開了。後來我父親娶了我母親,我母親大度,知道我父親的那些事並沒有在意,我父親也不好再負我母親,直到現在他們依舊伉儷情深,相敬如賓。”
綰月為了掩飾不自然的表情緩緩起身,背對著他:“那這樣,我先回竹林,等你複了命見了父母之後你再來找我如何?”
宋賢城一時沒弄懂他的意思,支起上半身子雙手攀住他的肩膀試圖說服:“你必須跟我一道回京城見我的父母,我要告訴他們你將是要和我共度後半生的人。如果我無緣無故就辭行了我的父母,讓他們牽腸掛肚,是不孝的。”
綰月絲毫不受動容,語氣染上了陰冷的鐵青色:“我為什麼非要見你的父母?你要是想做一個孝子,你大可就不必來找我。”
宋賢城看他那般排斥也就沒有繼續和他討論這個話題,隻是環抱住他削瘦柔軟的背部,看來想要他和自己回趟京城還得費些時日去勸導他。
綰月見他一臉妥協又帶溫柔的動作,暗道自己太過任性,羽毛般睫毛微微扇動:“對不起,希望你能理解我,世間是非多我不想見太多人,我隻想安安靜靜在竹林裏過一輩子。”
宋賢城輕輕歎口氣:“不怪你,你頭一次為了我出這麼遠的門我已經很高興了……這事以後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