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刻意的疏遠劉工,但是也和李營長保持著安全的距離。每天都用打毛衣來排解自己的苦惱,倒是蠻快的打完了四件毛衣,讓幾個姑娘開心不已。
彩鳳以為我是在相思,所以也時常安慰安慰我,被鼓勵大膽追求自己的愛情,雖然她不喜歡男人,但是覺得我找個好歸宿,她會很開心。其實她哪裏知道我的苦惱,我隻能笑著說,我現在不想談朋友,隻想把工作做好。小賈以為我一味的追求進步,連唾手可得的愛情都放棄,慢慢的有點疏遠我,感覺我不是她心目中那種浪漫的人,是個追逐權利的勢力派。
我能感覺到大家對我的微妙的變化,我隻能保持著這種難受的狀態,選擇沉默是金。
然而,這一切的紛擾還隻是開始,因為不經意的間又一個人闖入我的視線,讓所有苦心經營的平衡給完全打破。
這裏的冬天寒冷徹骨,營房裏之前來的時候那些拆舊的門窗,總是漏風,保溫的性能大幅度下降。所以連隊專門請了有關聯工作關係的重工業廳的同誌,來給我們這些破舊房屋進行一次修繕。
重工業廳下有個安裝公司,是專門做土木工建的單位,所以安排了幾個同誌到我們單位來製定相關的修繕和一些辦公家具之類的打造。
為了不耽誤時間,周日休息日趁著大家出去采辦的時候來測量門窗和設計。一早我和彩鳳就出去買東西了,她非要還給我之前塞給她的錢,請很多人請不起,但是單獨請我一個人,她還是能負擔的起的。我們兩個決定去找家吃羊肉麵的地方,祭奠一下五髒廟。
吃完回來,兩人有說有笑的。以前一起的小賈和小林,大概在小賈的影響下,我們逐漸有些疏遠。隻有彩鳳不離不棄,不管別人說什麼,還是堅定的日日相隨。
進了門衛後,在收發室看了看有沒有書信,結果真的有一份阿哥來的書信。我欣喜的拆開了,看到家裏一切平安,隻是馬上過年了,阿媽阿爸都甚是想念我,問我這裏缺什麼家裏給想辦法托人或者郵遞過來。字裏行間充滿著家人的關愛,而且特意提了一句,說是聽人說小董師傅上個月好像離開了家,也加入了什麼單位去支邊去了,隔壁的招娣阿姨還感歎了好久,說過年了家裏還想著打個新碗櫃,結果去了楊師傅那裏,楊師傅說小董師傅已經離開這裏了,去了很遠的地方加入了上山下鄉的隊伍了。
這讓我又響起和那個都已經快再次淡忘的人的樣子,隻是依稀記得在離別的那天,他在遠處背著他那個大箱子,佇立在人群的後麵向我揮手告別的樣子。
我的心又突然覺得好難受,特別是經曆過那麼多分別之後,感覺兩個人就這樣天各一方,真的這輩子永不相見了,莫名的憂傷湧上了心頭。
彩鳳看著我難過的樣子,用手懟了一下我,“姐,怎麼了?家裏出事了?”
“家裏還好,就是以前的一個朋友也去支邊了,可能這輩子我們都不可能相見了,覺得有點傷心,他還救過我一次。”
聽到這裏女人的八卦心裏在彩鳳的心裏洶湧而出“真的呀,英雄救美咯!趕緊和我說說,我最喜歡聽這樣的故事了。姐,說說嘛,他是不是很帥很高大那種!”彩鳳搖著我的胳膊,撒嬌的央求著。
我經不住她的央求,邊走和她邊說起來“他呀,倒不是高大帥的那種,我和他也隻是見過幾次麵,不過他確實有點和別人不太一樣,讓人看著就特別有安全感,渾身倒是強壯的很,全身都腱子肉。”
“哇,是個強壯的小哥哥呀。比你大不少把?”彩鳳眼裏冒著小星星的樣子說道。
“他呀,長得倒是一般,年紀也隻大一歲,但是看起來特別成熟,我聽說他八歲就開始除外謀生了,有一點特別特殊,就是總背著個小一米高的木箱子。”說著我很隨意的抬起頭,看向不遠處路盡頭的營房。
然而下一刻,我就像是被定在哪裏一樣,路的盡頭,站著一個人,他背對著我,身上背著一個我剛剛話語說的一模一樣的快小一米的木箱子,尺寸大小,一模一樣。
彩鳳低著頭挽著我的手還聚精會神的聽著,突然就看我停下來不走了,像著了魔一樣的看著前方,又懟了我下“姐,你快說下去,那個箱子很奇怪嗎?你怎麼不走了?”
彩鳳望著我,看著我望著前方,然後順著我目光的方向往過去,看到了剛才我說的那個小一米的木箱子。然後瞪大眼睛,捂著嘴,似乎猜出我為什麼愣在原地,“姐,這個人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吧。”
似乎聽到後麵有人在說話,那個人微微的轉過身來,那張曾經被我淡忘了兩次的堅毅臉龐慢慢的轉過來。
一點點的將那張熟悉的臉龐從記憶的裏被挖掘出來,和他的重疊在一起。他在路的那頭,我在路的這端,還是那樣,中間沒有任何屏障,也不該有任何屏障。我們四目相對,他明顯的愣了一下,然後慢慢的嘴角上揚,露出他那憨憨的微笑,眼睛裏似乎散發出奪目的光芒。我從未想過,和他可能再相遇,從未!但是當他出現我在視線裏時候,我卻感覺眼簾裏瞬間像是霧裏看花般的朦朧,那種潛藏在心裏的悸動像是巨大而又澎湃的海浪,一浪高過一浪的衝擊我的心田。
我慢慢的抬起腳步,想讓我再近一點,再近一點,好讓眼裏朦朧變得清晰點。我看到他也慢慢的轉身背著那個熟悉的箱子,向我走來,我們在不到兩米的地方大家不約而同的停下。
這時,小賈她們正好也趕回來,看著這個奇怪的場景,想上前問彩鳳。彩鳳對著她們做了一個噓的表情,幾個人都湊到彩鳳身邊,彩鳳用細微的聲音對她們說“噓,排長估計和青梅竹馬的發小,在這裏不期而遇了,不要打擾她們。”
幾個人都吃驚的捂著嘴,眼睛瞪的比銅鈴都大,特別是小賈,她此時想明白了。她喜歡的那個美娟從來沒有變,她不是為追求權力而放棄愛情的那種冷酷的勢力小人,她原來心中藏著浪漫的,藏著一個無法替代的愛人,怪不得那麼多人追求排長,排長都無動於衷。原來是錯怪她了,這一個轉變,讓小賈她們看待美娟的形象,那簡直可以用無比來形容。特別是她這種原本骨子裏就是浪漫主義的女生,那簡直就是想膜拜呀。
那個女生不期望有著一段刻骨銘心,至死不渝的愛情,又有多少人能不嫌貧愛富,能抵得住物質的誘惑,放下麵包,擁抱詩和遠方,那種詩情畫意的浪漫愛情對女孩子有著致命的誘惑。
這個男人從穿著上一看就很普通,肯定不是什麼有錢有勢的人,這讓這群人誤解美娟就是哪個為了純粹的愛情,不接受任何外來誘惑那種癡情女子,這種誤解極其的深入,幾乎已經生根在她們的這些人的心田裏。
再說這兩個人,站在那裏,竟然半天沒說話,隻是盯著對方,老董的微笑都保持的又點累了。尷尬的最後隻吐出來幾個字“阿妹,你還好嗎?”
美娟看著老董竟然沒有辦法止住眼淚,用力的點點頭,回了句“嗯,還好”
兩個人沒有什麼過多的言語,隻是用隻言片語將所有的關心通過幾個字傳遞到給對方。
這場不期而遇的相遇,讓兩個彼此有著聯係,有沒有什麼聯係的人,在經曆過萬千奇妙的周折後,在這個千裏之外相遇,原本以為此生再也不會相見,然而命運的車輪帶著她們跨越千山萬水,衝破時間和空間的阻礙,像流星許過的願望一樣,從天而降,將彼此緊緊的牽連在一起,牽絆在一起。愛不是不來,隻是有時候他(她)還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