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阽危之域(2 / 2)

她想了想,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去親自瞧一瞧才甘心。

自上回冥界出了行刺的事情之後,大祭司下令,將各處的衛兵調了回來,他為了給追風使療傷,耗費了些修為,加上之前一直勞心費力的忙著冥界的事務,也沒怎麼歇息過,便在這時病倒了。

冥尊即便回來了,也從未管過一分一毫冥界的政事,而在冥界至關重要的護法追風使與掌事的大祭司卻纏綿於病榻,祭司殿這幾日已積了厚厚一摞奏事的冊子了。

追風使躺了幾日,術法卻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他起身後,直接去了祭司殿。

大祭司卻沒在榻上躺著,追風使進去隻後,卻在三株樹前看到了麵色蒼白的大祭司,他一直望著三株樹,微微皺著眉頭。

見追風使到了,大祭司有些不自然的站了起來,他伸手攏了攏披著的衣裳,緩緩走到不遠處的榻前,望著追風使說道:“你好些了嗎?”

追風使連忙跪下來說道:“孩兒好多了,多謝義父。”

他整個人伏在地上,將頭垂的很低。

大祭司眼中閃現了難得一見的溫和,緩緩伸出手來,像是想要將追風使扶起來,但手才伸出來,便停在了空中,不一會,又慢慢的放下。

“起來吧,你才剛好,不用多禮了。”大祭司輕咳一聲,緩緩說道。

追風使抬起頭,站了起來。

大祭司想了想,說道:“那日行刺你的,究竟是什麼人?”

追風使一怔,微微抬頭,打量著大祭司的神情,心中忐忑起來:之前他的那些說辭,看樣子大祭司根本就不曾相信,而大祭司也見過他的傷口,怕是已經猜到了幾分,這才問起行刺的事情來,可自己該如何作答呢?

追風使沉默半晌後,大祭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道:“你也不用隱瞞了,這件事情的始末,我已全然知道了,傷你的,是頵羝山上的那個神女對不對?”

追風使垂著腦袋,老實的回答道:“義父英明。”

大祭司又問道:“我記得這個小金烏的術法與你相差許多,她又在冥界,你為什麼會給她傷了?”

追風使連忙答道:“是當時事發突然,她又扮作了侍者的樣子,孩兒大意,並沒有留意,這才受的傷,是孩兒沒用。”

大祭司輕輕“哦”一聲,又道:“為父隻想提醒你,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還是早些打消了念頭,免得誤了自己。”

大祭司又道:“你傷才好,不宜久站,回去吧。”

追風使上前說道:“孩兒便不打擾義父歇息,這就回去了。”

追風使轉身離開之時,手心濕淋淋的。

今夜冥界格外的安靜,也出奇的冷,追風使獨自一人待在冥河邊,望著如死一般沉寂的冥河發起了愣。

他緩緩將手伸進衣袖,拿出來一方帕子,帕子上繡著幾根俊秀的竹子,一個小小的珩字紋在竹子下方。

自那日侍者將帕子交予他之後,他便叫人將帕子洗幹淨,一直帶在身上。

望著手中的帕子,不知不覺便想起了他之前化身金鈴子在頵羝山上的時候,那個時候,他還可以和卿珩說說笑笑,閑談聊天,哪怕時聽卿珩對著他發牢騷,他也不覺的煩,因為卿珩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不論身份,願意相信他的人。

如今,他成了冥界的護法,義父對他也漸漸的好了很多,但他,還是會想念之前待在頵羝山上的那些短的可憐的日子,想起他雖為卑微的狼妖,卻將他當做朋友的女神仙,想念再也沒人叫喚的曾經屬於他的名字。

可這一切,都不會再回來了,她知道他是冥界的護法了,她是扶桑大帝的女兒,與冥界有不共戴天之仇,而自己卻是冥界大祭司的兒子,既然他們生來便是敵人,他又何必再想一些有的沒的,自尋煩惱呢?

追風使長長的歎了口氣,將手抬了起來,他手中飄著的,是一方帕子,他舉著帕子猶豫了許久,卻終究沒有將它丟下去。

過了半晌,他平靜的將帕子放回了衣袖中,路過幽冥台時,一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停下腳步閃身過去,躲在暗處仔細的瞧了幾眼,不遠處一隊巡查的護衛才路過,一個黑影便在幽冥台左側拐角,小路盡沒處閃了過去。

黑影身行靈活,在黑夜中移動自如,追風使眼中閃現一絲清冷的光,小心翼翼的跟了上去。

黑影一路進了藏書閣,在藏書閣外麵東張西望了一會,便輕輕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