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卿珩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一度以為,龍牙是在為自己活了八千多歲,卻還未能修成人形苦惱……
卿珩望著不遠處的龍牙,滿臉的疑惑:“它這又是怎麼了?”
辛夷也瞥了一眼龍牙,淡淡的說道:“你不知道麼?它在躲著你。”
卿珩聞言一怔,她使勁揉了揉額角,龍牙在躲著她?難道龍牙至今還未修成人形,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可她明明記得,這些日子她連龍牙的麵都很難見到,也沒有機會去對它做什麼不好的事情,話說回來,就算她對龍牙做了什麼事情,它也不至於怕自己怕成這樣吧?
辛夷連忙出言提醒:“你莫不是忘了,你上回同他出去之後,將它一個丟到少華山頂待了整整三日,自它從少華山上回來之後,每每見著你,都是如今這副樣子了。”
卿珩扁了扁嘴,忽然陷入了沉默,對辛夷說的話不予辯駁。
辛夷若不提及,卿珩怕是要忘了,兩三年前,她還真的做了那麼一件有些對不起龍牙的事情。
西方少華山的山神陸英,是卿珩萬八千年在這神界中,交情最好的男神仙。
他兩個的交情卻來自於一場惡疾,這惡疾雖與卿珩有些關係,卻也不是卿珩得的。
陸英早年在外遊曆,回來時不知道在哪裏沾了些去不掉的邪氣,患了風邪之症。
風邪之症對神仙來說,最是難纏,確是大意不得。然而,卿珩卻正好在那時路過少華山,碰上了重病的陸英,便出手救了他一命。
陸英雖活了下來,他的風邪之症卻始終無法根除。
頵羝山後山長著的一味叫做帝屋的仙草,是治風邪之症的良藥,每隔幾年,卿珩便會為陸英送些後山的帝屋草過去,壓製他的風邪之症。
少華山距離頵羝山路途遙遠,鯉赦的腳力快,卿珩以往每次出去,都是叫上鯉赦一起。
上回臨走前,卿珩找了許久,也沒能找到鯉赦,她隻好問辛夷借了龍牙去少華山給陸英送藥草。
一到少華山,卿珩便徑自去了陸英的住所。
龍牙性子過於活潑,卿珩擔心它在山上到處亂跑,自己原本也不會召喚他的術法,回去時怕找它不到,耽擱功夫,就使了個術法,將它定在了原地。
卿珩心想,此去隻是送個藥草給陸英,左右耽擱不了多少的功夫,叫龍牙在這裏等等她也沒什麼不可以的,便十分放心的轉身走了。
然而,世間之事皆有變數。
她去了之後發現,陸英的風邪之症較之前見麵時,卻是越發的嚴重,他身邊又沒個照顧的人,卿珩不好將重病的陸英一個人扔在山上,便留在山上看護了他幾日。
而這幾日裏,卿珩為了陸英的病忙前忙後,盡心盡力,卻愣是沒能記起來,少華山的山頂上,還有個被她定住身子的獨角獸。
直到離開少華山時,她才想起了獨自在山頂待了三日的龍牙,忙去少華山頂將龍牙身上的術法解了。
龍牙被丟在少華山巔喝了三天的西北風,心裏很不是滋味,一路無精打采的回到了頵羝山之後,便同卿珩鬧起了脾氣。
然而單純的卿珩見龍牙整日裏精神不振,無精打采的,便天真的以為龍牙自上回去了趟少華山之後,生了一場病,她卻不曉得,龍牙其實在躲著她。
這件事情,雖是卿珩的疏忽,但究其原因,卻是為了救陸英的性命,算是個無心之失。
那個誰曾經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於神仙來說,這也算是個不小的功德,於修行有利,即便她在救人的這件事情上,犯了個小小的錯誤,但也情有可原,也值得被原諒。
卿珩想起整樁事情,覺得龍牙對這麼樁小事也如此的斤斤計較,實在沒什麼氣度,於是望著辛夷說道:“那是個意外,況且我當真不是故意的。”
她自然也曉得,此事起因是自己大意,且龍牙在少華山待了三日,也都是自己的過錯,雖算是個無心之失,卻總是對它不起,強行狡辯了一番後,漸漸失了理直氣壯的氣勢,聲音也小了下去。
辛夷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滿臉輕鬆的說道:“你無需介懷,它也就是偶爾使使小性子,你不用理會它,再過個幾日,它自然會好。”
卿珩生硬的擠出一個笑容來,沒有再說話。
偶爾使使小性子?辛夷確定剛才說的,確是龍牙麼?
如今距離她上次去少華山回來的日子,怎麼說也有兩三年了吧,它這兩三年來都是這副樣子,難道過幾日,便會忽然之間想開了麼?
卿珩轉身又瞧了一眼龍牙,想到之前在少華山上的事情,知道她剛剛說的事情沒什麼戲,自己待在此處也有些不自在,忙道:“既然如此,我倒也不著急,過幾日再去少華山好了。突然想起還有些事,就先回去了。”說完之後,轉身迅速逃離了樞陽閣。
辛夷放下手中的書卷,抬眼望著卿珩離去的背影,搖著頭無奈的笑了笑。
卿珩出去時,也沒什麼心情再去管庭前的花草,踩著地上的青石板,緩緩挪到了枕霞居。
淩暉殿中此時已然忙的不可開交,但那都是婆婆與卿玨的事情,與卿珩扯不上多大的關係。
正當眾人在依雲闕中忙上忙下時,卿珩佯裝身體不適,避開眾人,偷偷溜出淩暉殿,躺到了殿外扶桑神樹的樹頂上偷起了懶。
偷得浮生半日閑,鼻尖聞到扶桑樹周圍幽幽的花香,她十分滿足的打了個哈欠,枕著自己的胳膊,打算在樹頂好好的睡一覺,解一解這幾日堆積起來的煩悶。
這才閉上了眼睛,扶桑樹下卻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小神仙,在樹下大聲爭吵起來,惹得她心煩意亂。
卿珩睡意全無,索性靠著樹幹坐了起來,她微微皺了皺眉頭,伸長了脖子往樹下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