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胖魚頭太不像話了,那有他那個尖嘴猴腮的醜兒子,如果他們要找老娘說媒,老娘就把東村的傻妞說給他!”花婆自說著自話,見我攙著二蛋有些吃力,也上前幫忙扶著,多少解了我一些壓力。
“花婆,你也別這麼說,‘外來人’還沒有找到,還好村長仁意,沒抓我們去報官,如果衙門知道了要追查,我們哪能這麼像今天這樣輕鬆了。”
“這怪船被胖魚頭搬過來已有一段時日了,也沒見哪家少雞少鴨的,依我看呐,那什麼‘外來人’早被海裏的魚給吃了個幹淨了。”花婆扭著冬瓜腰,甩著絹子大聲的嚷嚷。
“你才被魚吃了呢!”二蛋輕聲地嘟囔了一句。
“你說什麼。”花婆沒聽清,側著臉問道。
我明白二蛋的意思,瞪了他一眼。回程的時間往往要快一些,這不,前麵就到家了。
“花婆,你看我托著你跑了這麼段路,想必累了吧,前麵就到家了,你先回去歇著,晚會兒我去你家,咱們在嘮嗑嘮嗑。”
“那我就先回門了,二蛋的鼻子血一直流個沒停,肯定傷得不輕,回頭定要請個郎中來瞧瞧,別舍不得那幾個小錢!”花婆叮囑著,便放開扶著二蛋的手,往家裏走去。跟花婆相處了一年差不多的光景,她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裏清楚,心眼好是好,就是管不住那張嘴,我不想讓她參和這事太多,萬一被她聽到個什麼,那就等於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黃婆子早在家門口候著了,打老遠的見我扶著二蛋回來,立馬跑過來接應。看到二蛋胸前的血,立馬抑不住哭了起來:“我的好二蛋喲,哪個下手這麼狠,將人往死了整了?”黃婆子扶著二蛋,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時不時的瞟瞟我。我也不想多說什麼,低下頭裝沒看見。二蛋此時已接近暈迷,隻反複地說著“我媳婦不是‘外來人’,誰說她是‘外來人’我就跟誰急!”這樣的話。待將二蛋扶到榻上躺著,蓋好被子後,我打了盆水,擰幹了臉巾替二蛋擦去臉上與脖子上的血漬,再仔細查看了二蛋身上並無其他傷勢,一直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對在旁邊隻記得哭泣的黃婆子說道,“婆婆,我查過二蛋的身上,雖然沒有別的傷,但瞧他的這樣子我實在是放不下心,我還是去請個郎中吧!”
“郎中,郎中,對對對!”黃婆子似是被我一語點中,從悲傷中清醒過來,忽而又道:“那還不快去!”
我看了一眼夢語不斷的二蛋,心裏糾結著要不要把去村口老劉家喝酒的黃老頭喊回來,畢竟他兒子現在昏迷不醒。走到門口了,我回頭對黃婆子說:“婆婆,你看二蛋現在這樣,是不是托人通知下公公呢?”
“啊,那死鬼真是的,兒子被打成這樣也不知道回家!”黃婆子坐在榻邊看著二蛋,時不時的給二蛋擦擦冷汗,全然沒了主意,見我提到黃老頭,便道,“兒媳,你說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苦命的二蛋喲……”
見黃婆子這樣,我也沒再說什麼,直徑走到隔壁花婆家,拜托她托人去鄰村老劉家找黃老頭回來。花婆應了聲,不等我道謝便回屋去,敞開嗓子喊她那還在懸梁刺股拚命苦讀的兒子小花為我跑這躺腿。
漁村裏就一個赤腳郎中,稱為黃郎中,頭一次接觸,不知道醫術怎麼樣,但全村也就他一人算是專業。
我與黃婆子眼巴巴地看著黃郎中,隻見他先翻開二蛋的雙眼,再看舌胎,然後右手把脈,左手捋著胡子,時而閉眼沉思,時而皺眉搖頭:“依照脈象薄弱來辨,二蛋命不久矣!”
一句話如晴天霹靂,當空炸起。
“我那苦命的兒啊!”黃婆子當場嚎啕大哭。
“你,你,你說什麼?”我簡直不相信,不就是流點鼻血嗎?
“二蛋嬸子,令夫鼻子受到猛烈地撞擊,又因為火氣攻心,導致氣血上逆,故血流不止。目前雖已停息,但雙目瞳孔大而無神,麵無血色,口舌蒼白,手掌漸涼,恕老夫直言,快準備後事吧!”黃郎中說罷錢也不收便提起藥箱逃似得往門口走去,臨走前嘟囔著甩下一句:“真是悔氣!”
直到黃郎中走後我們才回神過來,腦子裏還回想著“快準備後事吧”
忽得“啪”一聲,一記火辣辣的八掌結結實實的打在我的臉頰上,左邊臉頓時腫起好高。我麻木的摸著腫起的臉頰,不可置信的看著打我的婆婆。
“是你這個‘外來人’害死我兒子的,你這個災星!”黃婆子哭叫著,估計覺得這麼一八掌還不解氣,說罷便整個人撲上來抓打著我,一邊嘴不饒人,許多難聽的話從平常慈愛的婆婆嘴裏噴出。黃婆子的這股子狠勁讓我實在無法招架,就這麼被她撲倒在地上,任打任罵,隨她在我身上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