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倘十分無奈,半響硬著頭皮道:“小王爺真是折殺小人了,小人,小人隻有勉強一試了。”臉上盡是壯士赴死的表情,昀喬也不禁皺眉,李倘的“身手”她是見識過的,加上平時見血就暈的那副樣子,也知道他不會武功。不過以他平日暗算人的腦子,大概會有什麼辦法也說不定。正想著李倘已經上場,他沒有脫下大裘,昀喬知道他的邏輯,穿得厚摔下來疼的也輕點。
李倘在離將行五米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猶豫了一下,“呀”地朝將行一嚇,然後倏地向後跑出八米,將行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一臉鄙夷的睥睨著他。眾人看得哈哈大笑,李倘渾不在意,見將行沒反應,又壯了壯膽子,走到了將行身邊,試著想先摸摸它,結果將行打了一個鼻響,抖動了一下身子,李倘就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昀喬忍不住用手遮了遮臉,猜到他會丟人,可沒想到會丟成這樣,天啊,千萬別說他們認識。
李倘拍拍屁股又站起來,仔細觀察了一下,突然間一撲,雙手死死抱住馬鞍,雙腳拖在地上。昀喬一愣,他不會是根本不會騎馬吧,看這架勢竟像連馬都沒上過。將行立刻變得狂暴起來,滿場狂顛,李倘死死抓著馬鞍不撒手,滿場盡是殺豬般的嚎叫。將行猛地一轉,李倘唰地一下被甩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昀喬緊攥雙手,目不轉睛。
李倘穿著一件火狐大裘,嘴角帶著妖冶的笑容,眼神裏是危險的氣息,他慢慢爬起身來,用手背抹掉了嘴角的血,額頭已經傷了,身上隻怕更重,卻又不管不顧的朝場中走過去。
昀喬簡直想衝上去拽住他,這個瘋子,不要命了麼!將行站在場中挑釁的看著他,李倘一步一瘸的走到它旁邊,臉上本還笑著,卻突然間麵色一凝,毫無預示猛地跳上了馬身,死死抱住馬頸。
將行像被激怒了,奔跑起來,簡直能震碎人的五髒,李倘雙臂緊緊箍住馬頸,身體被甩的左右翻動,一次又一次撞在馬鞍上,卻依舊不放開手。終於,將行猛地立身長嘶,兩蹄著地,再次將李倘甩了下去,又用後蹄踢開。
李倘滾了幾圈,雪地上染上了斑斑血漬,他吐了一口血在地上,然後強撐著身體,再一次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揚著嘴角,掛著妖冶的笑,看起來是那樣矚目驚心。全場的心都隨他顫動起來,那種不計生死的狂傲與決絕,讓人忽視了他笨拙的身手,甚至都在心底默默的期盼他能夠成功。
李倘再次走向場中央,人馬對視風雲乍起,將行顯得怒不可遏,一個前踢,李倘笨拙的翻滾躲過,卻沒能躲過下一蹄,正好被踢到離昀喬不遠的地方。他摸索著翻身起來,臉上已經糊滿了血跡,衣服也早已殘破不堪,臉上的笑容依舊未變,看的人心驚。
還未待站穩,將行已經發足衝了過來,李倘早已摔蒙了,強撐的不過是一口氣,將行一腳又將他踢倒,還衝著昀喬驕傲的甩了一下頭,像是在說:“怎麼樣,沒想到我這麼厲害吧,就知道你有眼不識泰山。”
將行不願再和他耗下去,猛然抬起前蹄,李倘早沒了躲閃的力氣,場上的人心都吊到了嗓子眼,這樣一蹄下去大羅神仙也救不活,像將行這樣的兒馬子連狼都能一腳踩死,更別說是人,有人已經將臉撇了過去,不忍觀看。
來不及遲疑,昀喬猛然起身衝了過去,伸開雙臂擋在李倘身前,嘶聲喊道:“小美停下。”將行看見昀喬衝了上來,也跟著一驚,驟然之間拚盡全力掉轉前蹄方向,生死一線之間。昀喬隻覺得一股勁風從臉前劃過,刺痛著皮膚,僅僅相差了不過幾毫米。
全場的人都懵了,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隻感覺心驚肉跳。李倘也驚呆了一瞬間,可是隻刹那間卻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樣的狂傲不羈,那樣的酣暢淋漓,吐出血他也絲毫不顧,讓人簡直快忘了他是那個唯唯諾諾、笨笨呆呆的傻書生。隻有將行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拱著昀喬,像在怪她怎麼突然這麼做,不知道很危險麼,昀喬驚魂未定,安撫的拍了拍將行,它又蹭了蹭。
昀喬做夢也想不到馴馬大賽會有這樣的結果。這次真是惹回大麻煩,她轉身扶起李倘,看向冷著臉的夏和楚,李倘卻暗自轉過頭,得意的朝著慕容玦拋了一個大大的媚眼,搞的慕容玦一頭的霧水。
因為禦馬大賽的事,昀喬被罰到恭事院去刷馬桶,簡直憋屈的要死,豁出命換來的好日子還沒過上幾天,又被李倘這個混蛋拖累,日子比原來還不如,真是上輩子欠了他的。昀喬早在心裏把李倘罵了個千八百遍,可當她看見李倘滿身是傷,一瘸一拐、一臉嬉笑的來給她送飯時,心一下子又軟了下來。
衛海王府到處都是陰謀冷箭,連明曄這種比狐狸還精明的人也栽了,可見實在不是個好地方。禦馬大賽以後,諸事已畢,慕容玦不願多待,便和眾人辭行離去。
陸翎坐在窗前,手中緊緊地攥著一個木雕,安靜的想著事情,屋裏一片漆黑沒有燃燈。她喜歡黑色,因為在黑色中不必掩藏、不必躲閃,黑暗反而能給她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