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的情境陡然停滯下來。
含住呼吸,我握緊手中的餐具,揪著心等待即將到來的下一句話。
穆薩父親看了看他,又側眼瞟了下我,似乎想要把我們的神情看得仔細,這才緩緩道:“在這期間,穆薩,你得和我們住在一起。”
懸著的心沉下,我放心地呼出了一大口氣。
隻要不是強迫穆薩再娶一個,其餘的,都不是大問題。
倒是穆薩微微皺起眉頭,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辯駁兩句。他父親盯著穆薩的神情,端起手邊的茶杯,穩穩當當地喝了一口。穆薩略一愣神,很快便明曉了利害,重重地點頭道:“好。”
我沒開腔,他父親說的是穆薩和他們住在一起,沒直接說不許我和穆薩同居,已經表達得很委婉了。他沒問我,我便沒必要不打自招。更何況,與允許我們繼續接觸相比,這個條件實在不算什麼。
我雖然舍不得減少與穆薩相處的時間,但為了更長遠的以後,這份割舍是必須的。
穆薩父親瞧見他應允,輕輕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我,似乎不知道還能同我再說些什麼,隻好緘口不言。瞧見穆薩父親沉默的樣子,我的內心不免掀起一股淡淡的愧疚,讓我的父母接受一個外國女婿尚且艱辛,換作穆薩父母,也同樣手足無措吧。
這一次的見麵,整體隻有寥寥幾語,卻給事情定下了基調。雖然還未板上釘釘,但是,人對於付出了時間的事物,總是難舍的;延長了期限,便意味著心境的寬限。離修成正果,指日可待。
午飯結束後,穆薩送我回去。一出門,連室外的空氣都變得新鮮濃鬱,迸發出惹人沉溺的氣息,不由得轉換進入好情緒。
尚在他父母的視線內,還是要保持淡定。我穩穩地跟著穆薩走到車內,關上車門,空間一旦轉為封閉,我便再也繃不住笑意,自顧自嘿嘿傻笑起來。
他望著前方,也傻笑。回程的這一路,他一邊開著車,一邊在嘴角勾起愜意的弧度。濃濃的眉毛和亮亮的眼睛在笑,腮上每一寸牽動的皮膚也在笑。車剛在棕櫚島停穩,我便坐起身來,下死勁抱了他一下,順帶擰了一把他的肉,疼得他低呼一聲。
“疼的話,就是真的了。”我驚喜地叫了一聲,拽住穆薩的手臂,靠了上去,“感覺這一路,就像是闖關,各個擊破,現在終於攻克到大boss了。”
“說什麼呢,我父親怎麼成大boss了。”他輕輕捏了捏我的鼻子,“我說過,真主一定會保佑我們的。你心中有真主,他也會賜福予你。”
我臉上保持著傻笑的表情,心中固執地認為,除了真主的賜福,更重要的,應該是人的努力。如果沒有刻意的勤奮與堅持,便沒有白哈阿訇的幫忙,也就沒了今天。可是,這樣的話,我當然不會說出口。
穆薩摟著我進屋,興奮之餘,也沒忘了他父親提出的條件,看著華麗卻空蕩的別墅感歎道:“本來以為隻用在父母這兒住一陣,現在看來,我們結婚之前是沒法再同居的了。”
我體貼地點頭:“沒事,我理解的,他們怕你犯錯嘛。”我想著方才與穆薩父母一起吃的那頓飯,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而且,能有今天這個結果,我已經很滿足了。為了將來的幸福生活,暫且忍這麼一段,也沒關係。”
穆薩長臂一伸,將我攪進懷中,溫暖的氣息拂過我的頸:“你說得對,就忍這麼一段,不會太久。雖然晚上不住在一起,但我平日都還能過來陪你。”
我伸手摸了摸他臉上的胡茬,細心感受著這微癢的觸感,除了那一點即將獨居的澀澀外,更多的是滿足與快樂。
“真好,再沒什麼可顧慮了。”他複又將我更緊地摟了摟,聲音無比鄭重,“Cece,我要娶你,我一定一定,會給你最好的婚禮。”
心中一軟,迎向他堅定的眼神,幸福漫上每一寸肌膚,重重點頭:“好,我等著。”
彼此的手緊緊相握,在經曆了大開大闔的苦痛與糾纏後,我們回歸於平實質樸的小幸福,連瞳孔內都透露著欣慰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