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燈光下,黎落跟在李暮陽身旁,靜靜往前走,她不知會走向哪裏,也不知道李暮陽會說些什麼。她偷偷看了眼身旁,隻見一向溫和的暮陽哥哥,此刻臉上卻帶著難以看透的表情。
黎落感到有些局促,不禁捏緊了衣角。走過兩個轉角,再往上走,不知不覺,兩個人已經走到了醫院的天台。
初夏的風拂過李暮陽的臉頰,他不禁回想起那次雨萱從長久的昏迷之中醒來。那時,他們站在榆城醫院的天台上,風吹起了雨萱肥大的病號服,他把外套輕柔地披在她瘦弱的肩上,她的臉上卻帶著防備與陌生,可是僅僅就是那樣一個疏離的眼神,已經足夠在李暮陽心上造成無盡的傷害。
李暮陽深吸了一口氣,打破了夜的沉靜,他說:“黎落,聽說你認識安雨藤?”
黎落原以為是要說別的事,結果暮陽哥哥開口就問起了安雨藤的事。她抬起頭,笑著點點頭。
李暮陽的心驀然沉重了起來,看來雨萱是真的因為看到雨藤的照片才暈倒過去,他緩緩側過身,望向黎落的臉,低聲說道:“我可以看看那張照片嗎?”
“當然可以了。”黎落輕快地說著,把背包打開,把那張視為珍寶的相片遞給了李暮陽。夜色中,她沒有注意到李暮陽接過相片的時候,眼神有些悲傷。
黎落忽然又想起白天在演奏廳找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安雨藤的身影,她失落,路菱便安慰她興許安雨藤是臨時有事才沒有出席。黎落便下定決心要參加每一場和小提琴有關的比賽,那樣便肯定會遇到安雨藤,不行,不行,她要先想好和他說的每一句開場白。
“黎落,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嗎?”李暮陽的一句話把黎落從幻想中拉了回來。
黎落看著李暮陽的臉頰,一字一頓地說:“恩,暮陽哥哥,你說,不管是什麼事,我都盡量做到。”
李暮陽垂眼看向手裏的相片,昏黃的燈光灑在上麵,給相片上的少年鍍上了層溫柔的色彩。李暮陽靜靜地看著少年的臉頰,那是一張和雨萱相似的眉眼。李暮陽的心抽痛起來,他把照片遞還給黎落,輕聲說道:“不要把照片再給雨萱看,也不要跟她再說起安雨藤三個字。”
黎落詫異地說:“為什麼?我不明白。”雖隻是件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小事,可黎落不明白,也不理解,明明隻是一張相片,隻是個名字而已,為什麼會要成為禁忌。而巧合的是,那個人是她心心念念的安雨藤。
李暮陽的眼神深邃起來,他望向夜幕中黑壓壓的遠方。
“難道雨萱姐姐真的認識安雨藤嗎?今天她看照片的時候,表情就怪怪的。”黎落忽地想起在休息室的情景。
“答應我就好。”李暮陽薄唇輕啟,卻沒有做過多的解釋,他知道,對於安雨萱而言,安雨藤務必要成為。“黎落,就把安雨藤當成一個秘密吧。”李暮陽說。
黎落盯著照片,那樣一個像天使般美好的少年,怎麼會讓暮陽哥哥說出那樣的請求,她多少能猜出,這背後定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她縱使再多任性,看到李暮陽的神情時,也沒忍心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