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成昊天走近的就是餘婷所在的房間,耳聽的步伐聲越來越近,餘婷一激靈,扔下手中奏折閃身進了一角的耳門,隱到了旁邊的房間去了。
抹了下腦門上的冷汗,餘婷忽然怔住了,自己為什麼要躲避?來此本來就是見皇帝的,咋一聽到他的聲音就躲了起來,好像這就是世人所說的心中有鬼的下意識表現吧!
不及多想,隔壁聲音再起,卻是成昊天在與人交談。
“黃禦史,這就是你要上奏的折子?”成昊天一身淺青色常服,顯得幹淨利落。輕輕拍著從地上拾起的那本奏折,一邊翻看著,一邊似笑非笑的說道:“大臣們閑來常讚黃禦史老成持重,卻不想還有遺失奏折的時候?這老成未見,持重卻也未必嘛。”
“老臣惶恐!”黃四成老臉一紅,忙出言請罪。這會兒他倒是真的惶恐了,本來因著折子上那件事本就不足為外人道,因此私下入宮請見,誰料到皇上遊園子去了,依著往日的習慣,黃四成隻有乖乖兒的偏房候著。
這時間一久,難免人有三急,急火火的前去更衣,哪知道更衣完了出來就遇上了返駕的皇上。
皇上也是個急性子,禦史入宮請見本就是不多見的事情,這黃四成還是個老成之人,想來入宮所為之事怕是不小,因此不及回到禦書房,隨口就問上了話。
不想黃四成一摸袖子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把揣著袖攏裏的折子遺失在偏房裏。這本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丟了再撿起來就是,然而成昊天卻是個最注儀範的主兒,一見堂堂國家重臣居然如此毛躁,連上奏皇帝的折子都能丟失,心中未免有些不喜,索性不待黃四成去尋,帶著他和小德子就來到了偏房。
“惶恐?”成昊天隨口說道:“朕的臣子們經年累月的說得最多的話怕就是惶恐、有罪等等,就如同萬歲萬歲之頌,萬歲不過是笑言,卿可見曆代帝皇誰能活過百歲?想來這惶恐、有罪也不過是說說而已,都是當不得真的。”
黃四成一聽這話,嚇得臉一白,腿一軟就跪了下來:“陛下,老臣不敢!”
確實不敢,這等誅心之語要是有心人上綱上線了,說不得就能安上個欺君之罪了。
“不敢?”成昊天鼻子裏哼了哼,也不想讓他過於難堪,揮了揮手懶懶道:“罷了,起來吧,這裏不是朝堂之上,無需如此多禮,且一旁候著,待朕看完再說。”
多禮?隔壁的餘婷撇了撇嘴角,成昊天損人的功力絲毫不比自己差啊,這是多禮嗎,人家禦史大人明明是被你嚇跪的!
奏章很快就看完了,成昊天輕輕呼了口氣,聲音中聽不出任何喜怒的情緒:“黃禦史,禦史雖有風聞奏對的權利,卻並非濫用職權構陷朝臣,這點你可明白?”
“回陛下,臣在禦史台任職一十三載,這些,自然是明白的!”黃四成微微挺了挺胸說道。
成昊天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折子,手指在案幾上不輕不重的叩擊著:“朕且問你,你可有實據?”
“臣無實據!”
“好大的膽子!”成昊天忽然聲音一寒,重重的一拍案幾道:“既無實據,卻亂人以罪,構陷朝臣!黃四成!你可知罪!”
“臣無罪!”黃四成這會兒膽子倒大了起來,眼見皇上發怒,索性抬起頭來昂然道:“臣即為禦史,彈劾百官、糾察不法乃是臣之職責,至於查核案據,臣不敢擅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