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2 / 3)

而孩子的父親一臉老實樣,強抑著自己的傷痛還得老淚縱橫地拉扯著自己的妻子勸道:“孩子娘,這不是放肆的地方,咱們還是走吧。”

孩子的母親聽不進任何勸告,依舊不依不饒地歇斯底裏,癱在地上哀哀哭泣,隻是讓我們還她的孩子。我的淚無可抑製地掉了下來,隻因我也有個過早夭折的兒子。

管家對杏兒斥道:“這種地方是福晉能來的嗎,還不快把福晉扶回屋去?”

杏兒忙應是,可因這句話又惹來了母親的悲憤,“好一個不是福晉該待的地方!自己的兒子草菅人命,管教不周的不就是當娘的嗎?這王府裏還有沒有講理的人,天下人竟都不知道怡王府是個藏汙納垢的地方。誰能還我一個公道?”

四周的人越聚越多,丫頭小廝老婆子們都過了來,竊竊私語又指指點點,也不乏幸災樂禍的。管家聽她把允祥也罵上了,又氣又急,最後化成了冷笑,隻聽他道:“您也別鬧了,既然把孩子送進來,也是不指望他傳宗接代了。再說,要不是因為家裏沒銀子,您也不會把孩子送進來。現在出了事,哪一樣不用銀子打點,我們王爺****操勞,也沒空跟您在這兒耗著,若您覺得合適就收下,還能給孩子風風光光地辦後事。若您覺得不合適,咱們明兒就去打官司。”

管家的話讓夫婦倆停了哭叫,母親仍舊是臉色淒厲,孩子的父親卻悲愴地開始勸自己的老婆。管家笑了笑,隻還是吩咐讓杏兒扶我回房去。我看著他滿臉不在乎的神色,腳步艱難地走到孩子的母親麵前,把她扶起來誠心道:“大嫂,對不住,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也平息不了您的怨恨和委屈。您說得對,這事確實是我的錯,我沒把孩子管教好才讓他闖下彌天大禍。我向您保證,有怡王府在一天,就有你們一天。錯全在我們,我家王爺若在京中定也是這樣想的。您節哀,還是身子重要。”

她惶惑地抽了手,雖然還有懷疑,可剛來時同歸於盡的氣焰已經沒了大半,隻是眼裏的淚還是揮之不去的一遍遍浮現。

貧賤夫妻百事哀。

自那之後,我完完全全不願再看見弘鶵,害怕教訓他的時候他會說:“總不過是個奴才,又給錢厚葬又代他養老,您至於還計較成這樣?”

我不讓他過來請安,也不跟他見麵,弘鶵仿佛意識到了我的冷淡,一開始隻是覺得我小題大做,心裏隻覺得無所謂。一天,一星期,一個月過去,我依舊沒有理他的意思,他開始著急發慌,小心翼翼地靠近我的院子,高喊幾句“額娘”,看我沒反應,極為不耐地氣呼呼掉頭就走。反複好幾次,不管他求也罷,怒也罷,我仍然不願見他。

杏兒著急地勸我:“他還是個孩子,不懂事您就教訓他呀,這麼晾著算怎麼回事,甭說他不曉得怎麼辦,大人也早該慌了。”

看我還是什麼反應都沒有,杏兒也不知所措,“主子,您這是怎麼了?從不見您這樣,您別嚇我。”

在那講究孝道的社會裏,弘鶵終於服了軟,在院子裏跪了下來,不討饒不認錯,不吃也不喝,隻是跪著。拿出去的東西絲毫未動地再端回來,杏兒勸完這個再勸那個,倔強的還是倔強。最後,甚至連她也覺得我有些無理取鬧,絲毫沒有這樣做的必要。

跪到後半夜,弘鶵終於忍不住,委屈的哭泣一聲聲地傳進我耳朵裏,他將對我所有的不滿全都說了出來,從他小時起我就對他討厭生分一直哭訴到現在我對他的殘忍,他沙啞著嗓子對我嚷道:“額娘沒有心,有也全讓死去的四弟帶走了,我向來是這家裏最可有可無的一個,阿瑪心裏就隻有二哥,連最小的弘曉都比我受待見,你們瞅我不順眼盡可以不生下我,生下來又這樣不管不問讓我何以自處?我一定不是阿瑪跟您親生的兒子!”說著說著他也相信了這些話,難過得嗚嗚哭個不停。

這輕易下定結論的話讓我控製許久的情緒如山洪般爆發出來,我痛苦地捂著臉,淚從手指間滲了出來,悲傷的情緒一下子吞噬了可以呼吸的範疇,隻覺得喉嚨裏氣上不來也下不去的堵心。想起身出門找他卻一陣眩暈,腳不聽使喚地絆了另一隻腳,臉最先著了地。他一天沒吃飯,我卻是將近一月都食不知味。杏兒連忙扶我起來,尖叫了一聲用帕子給我捂住了額頭,殷紅的血一下子浸濕了雪白的絹。她豆大的眼淚滾出來,聲音也開始不受控製,“主子,您醒醒,這,這可到底該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