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鄭浣桐卻是厲害得緊,前些日子來坤寧宮請安,言語間屢屢談起皇上回護不周,這才使得她唯一的兒子早早夭折;而除夕投毒案一事後,對清平也是冷冷淡淡,事後更是順應朝中大臣的意見而罔顧她脫簪求情的低伏姿態,一道聖旨逼得清平遠嫁異邦,母女再也無法相見。這些話皇後聽得多了,即使心死卻又泛起微波。
也正因為如此,鄭浣桐才敢篤定,即使皇上最後當真查到了皇後的頭上,皇後也會因為憤恨和心裏的顧忌而不至於想要為自己的清白辯駁一二,還不如被扣上這頂帽子,好讓皇上也知道知道她不是個一輩子隻會順從他心意的木偶。
皇後不由得很為鄭浣桐惋惜,這樣看透人心的本事卻是個罪臣之後,一輩子興許都出不得宮去。鄭浣桐布下炸藥一事,到底是想籌謀些什麼,她管不著也不想管,她隻知道當年在清平遠嫁這事上說過話的親貴大臣們,都是死有餘辜。可惜的是,炸藥火力還不夠猛,隻傷亡了些許人而已。
也或許,這本就是鄭浣桐故意謀劃好的局麵,震懾一下君心好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她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了,心中甚是坦然,幾乎有些高興得發狂,隻是麵子上依舊滴水不漏。甚至於圍場爆炸之後,她還命人堂而皇之地送了書信去圍場,關慰皇上可有受傷。
皇上不再言語,也不再說話,收走了皇後的鳳印,謫降為祥妃,並命其移居正陽宮。而皇後的貼身侍婢和宮內總管則以瀆職罪問處。後宮諸事從此交給惠妃與容妃一道打理。
離開坤寧宮前,皇上對神情冷漠的皇後說道,“朕對你的情分也隻得如此了。”
皇後笑得詭異,“皇上到底是為了誰瞞下此事,臣妾心裏清楚。”更何況,最重要的是,那場爆炸案,並未真正傷及到皇上,所以他才可以打著寬大仁慈的旗號赦免了自己所謂的重罪。
“你……”
皇後的頭低著,“恭送皇上。”
“好好好,你們真是一個一個都反了。朕的天下,朕的後宮,還容不得你這般作亂。”
消息一傳開,後宮頓時炸開了鍋,誰都猜不透皇後突然被貶到底是何意思。
惠妃喜上眉梢,說話做事更要拿捏個腔調來,容妃則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日子也還是照舊,往往惠妃拿了後宮裏無關緊要的事來與容妃商議時,容妃也多是謙卑地回道,“但憑姐姐做主。”
惠妃並非不知樓家與靜王有扶持宸王之意,但一見容妃這個態度,心下自然驕傲,並不把宸王母子放在眼裏,到底隻是一灘爛泥罷了,哪裏就能扶得上牆呢?
這樣轟動的消息,靜王府自然也不會錯過。陳平百思不得其解,是以對靜王問道,“王爺,這好好兒的皇後為什麼會受了這樣重的懲罰呢?”
靜王把最近的幾樁事串了一串卻是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飛鴿傳信給樓謙,隻有一個“謝”字。樓謙當日見靜王忽然撒手不管此事,心裏料到與鄭浣桐有關,而這鄭浣桐在後宮也隻有皇後一個助力,所以提醒宸王可以查一查近日宮中到底是誰主事,皇太後的壽誕又到底是何人承辦。
宸王也有兩把刷子,順藤摸瓜就查到了皇後,也聽從了樓謙的意見,沒有把這事捅出來。樓謙眼見著京城裏此事塵埃落定,心也才落下了,不由得笑著搖搖頭,“嗬,這個靜王現在連謝人都不肯多說幾個字,真是沒誠意。”
樓謙不知道的是,惜字如金的靜王對著袁真真卻是話越來越多。
皇上有意給靜王指婚一事終究是紙包不住火,袁真真是從陳平的嘴巴裏知道的,悶悶不樂了許久,就連靜王親自下廚炒出來的芙蓉雞片也都隻霸著盤子吃了一半而已。
靜王怨懟地斜了一眼陳平,陳平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對王爺的眼神也有了視而不見的勇氣,隻當自己看不見。他故意在袁真真麵前說漏嘴也是希望袁真真能有點危機感,免得總是一副自己不計較王爺結巴、生怕王爺娶不到妻子,這才慷慨從了王爺的大義凜然模樣,讓他這個從小跟著靜王的人實在是看不過眼。自家的王爺說話不利索不假,但也不至於要這樣倒貼一個不明所以的小廚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