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推到樹葉上去……。’聽到這句話的那一刻,為何他的心裏會有種似曾聽過的感覺呢?難道剛剛那種感覺又回來了?因為心急著想要找回記憶所以大腦混亂?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似曾相識的畫麵,一個綁著蝴蝶結的小女孩,一邊推著秋千上的小男孩一邊興奮地嚷嚷道:“歡歡哥哥,你坐穩一點,我把你推到樹葉上去,你給我摘好多好多榕樹籽下來……。”

小男孩被推得老高,但還是夠不著樹上的榕樹籽,隻好很吃力地嚷著:“你再大力一點!再大力一點……夠不著啦……!搞不到怎麼辦啊……!”

可是後麵呢?後麵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他想不起來的事情,簡千凝的腦海中卻清晰不已,那一句話觸碰了禦天恒收藏在心底的記憶,又何嚐不是觸碰了她的記憶?她的憂傷?

最終,小男孩也隻是摘了幾片葉子下來,看著小女孩苦兮兮的小臉,他突然跳了起來,一邊抱著樹杆往上爬一邊大聲安慰道:“沒關係啦!我爬上去給你摘很多很多下來!”

榕樹籽可以吃,甜甜的,小朋友們都喜歡,可是院長怕危險不讓大夥上去摘。歡歡那一次爬到樹上給她摘了兩大口袋下來,她開心了一個下午。歡歡卻被老院長拽在角落裏跪了一個小時的搓衣板,她隻能歉疚地站在旁邊看著他自責。

又是一個榕樹籽成熟的季節,樹上結了厚厚的一層,當然,現在的小孩子們也不會再去吃這些東西了。這一刻,簡千凝卻有種想吃的欲望,那抹久違的味道,一定很澀!

隻顧著想心事的她,望了手邊的動作,秋千慚慚地停了下來。禦天恒從架子上站起,簡千凝才突然回過神來,嘴角再次揚起笑容:“怎麼樣?好玩麼?”

“幼稚!”禦天恒扔給他這兩個字。

簡千凝臉上的笑容一僵,仿佛被狠狠地潑了一盆冷水。不過很快又揚開了,因為禦天恒手裏捧著一束結滿了榕樹籽的葉子,他居然采了榕樹籽下來……。

禦天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折這麼一束榕樹枝下來,不自覺地就這麼做了。這會看到簡千凝一臉驚喜地盯著瞧,如是將它一骨腦兒地塞進她的懷裏,平靜道:“該回去了”

說完便轉身邁開腳步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簡千凝一怔,下意識地抱住他塞過來的榕樹籽,夕陽餘輝下,他的背影掀長而夢幻,慚慚地走往夕陽深處走去。而她站在原地,笑得像個孩子。

她不知道此刻該怎麼形容自己萬分雀躍的心情,那感覺……就好像二十年前歡歡把兩大口袋的榕樹籽交到她手裏,她興奮得在樹底下蹦蹦跳跳。

禦天恒上了車子,發現簡千凝仍然呆站在原地不動,換成是以往,他早就一腳油門離開了。可是今天他卻沒有走,而是極不耐煩地摁了一下車喇叭。

聽到車鳴聲,簡千凝才突然回過禮來,捧著榕樹籽快步走了上來。然後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車子啟動,順著彎曲的小道緩緩地往山下行去。

看到禦天恒對路況的陌生,簡千凝就知道他是第一次到這裏來了,也相信了他是為了看地而來的。兩邊的梧桐葉子沙沙作響,簡千凝看著慚慚地被推後的樹林,扭頭望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這麼多年來,為什麼你一直沒有回來這裏?”

沒有回來看看自己生活過的地方,看看自己曾經一起相處過的人,看看那個……一直在等著他的小女孩!她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因為他的性格改變?可再怎麼改變,也不該對曾經收養過自己的福利院和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孩丟棄啊!

她問得很小心,可是禦天恒還是一腳刹車將車子停在路邊,扭頭訝然地打量著她,淡然道:“什麼叫回來這裏?難道你知道我以前在這裏呆過?”

就連他自己都是今天才敢確定自己當初是在這裏呆的,她又怎麼會知道?

簡千凝看著他略顯訝然的小臉,心裏不禁劃過一絲傷感,他果然是將自己忘得一幹二淨了!她淡淡地笑,說:“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她隻回答了這麼一句,樂樂這個人在他的心目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她賭氣不再提起。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賭這口氣,也許是被傷透了吧?

車子重新啟動,禦天恒沒有再說什麼,簡千凝的這句回答詮釋了他心底的疑問。自從帶她回海邊別墅,讓她有機會和容秀舒接觸後,他的老底都被她摸透了,想想就覺得氣憤。

特別是看到她總是用那種帶著同情和心疼的眼光看自己的時候,是他最氣憤的時候,他不需要別人的同情,也看不慣別人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心疼,他不需要!

車子在車流著慚緩前行,車廂內習慣性地陷入一陣死靜中,隻要是車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就會顯得特別安靜,所以他們很少獨處一部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