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國士兵出現在大天足山內,這讓夏惟音始料未及,不過對她來說到不是壞事,畢竟她現在的目的就是見到蕭君眠。
“我明白了,我們這就下山,幾位務必小心。”夏惟音輕輕一個眼色讓欲言又止的石頭沉默下去,淡淡一笑,側頭故意道,“莫老板,咱們走吧,別耽擱幾位軍爺正事。”
莫思歸張了張嘴,也隻能無奈苦笑,牽起馬向一行複國軍士兵辭別。
走出不遠,夏惟音示意停下,回頭看看那行士兵已經走遠,這才深吸口氣道:“晉安國士兵進入山中,說明戍邊軍已經有了行動,我們得盡快和蕭君眠見麵才行。”
“話雖這麼說……就好像剛才石頭被嚇了一跳一樣,倘若我們突兀出現在一群士兵麵前,那群士兵會作何反應,三小姐想過嗎?複國軍士兵認得你,晉安國那些士兵可未必認得,萬一他們不相信,把咱們當成複國軍怎麼辦?”
“我自有辦法讓他們相信我。”夏惟音看了眼莫思歸,忽而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莫老板不過是不想讓我再挺著大肚子東奔西跑而已。剛才那個士兵不是說晉安國在山中設了眼線嗎?不如這樣吧,我們先想辦法與這些眼線聯係上,讓他們代為聯絡蕭君眠,我繼續聽從莫老板的話,乖乖回到山下找個地方安養,等待蕭君眠派人來找我們。”
莫思歸仍有些不情願,卻也沒其他法子,隻能點點頭。
三人商量妥當,騎馬慢慢往山下走,誰知還沒走出多遠,就聽得身後傳來陣陣叫罵聲。夏惟音有些擔憂,回頭張望時,正見一支響箭竄天而起,在半空炸裂,崩出無數燦爛火花。
“糟了,有人發了信號,八成是剛才那夥人和戍邊軍斥候營打了起來。”莫思歸敲了下腦袋,“也不知道是哪一方的響箭,反正肯定會有其他援兵趕來。走,快走,我可不想在亂戰中牽馬閑逛。”
夏惟音怎麼也沒想到,雙方這麼快就交上火,愣了愣,很快意識到大事不妙。
兩方士兵都聚集到大天足山內,說明蕭君眠和楚陽關都很看重這片地域,除非是有特別理由,不然不可能出現這種狀況。暫且放下原因不論,假設晉安國戍邊軍和複國軍大部隊都在附近,那麼這支響箭代表的,很可能是新一輪激烈交戰。
“莫非晉安國那邊也知道這條密道的存在?”夏惟音呢喃自語。
莫思歸沒那麼多精力去思考這些,急忙把石頭抱上馬,牽扯著韁繩在崎嶇山路上匆匆而行。
石頭暫時還沒意識到自己的一個小小舉動竟然成了兩軍開展的導火索,在衣兜裏掏了掏,把僅剩的一把漿果遞給夏惟音。
“夏嬸嬸,吃果子,吃了果子就不會渴了。”
夏惟音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石頭去攀爬岩石是為摘這些漿果,頓時哭笑不得,卻也感到心暖。
無論多麼炎涼的世事,又或遭遇多少不幸,人的心裏總還有希望與善念存在。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莫思歸牽著馬一步步小心翼翼,總算體會到了這句話的精髓。盡管他連稍作歇息的功夫都吝嗇地不肯給自己,在返回路程走出還不到半天的時候,還是出了岔子。
在他們東北方向,隱約能看見一支足有三千人的隊伍橫空出現,隊列整齊劃一,隊形工整有序。
複國軍是一群艱苦中湊成的隊伍,自然不可能有如此整齊裝束,莫思歸一眼就看出這是晉安國戍邊軍,而第二眼再看過去時,他立刻失聲驚叫。
“蠢貨!這群蠢貨!這是在找死啊!”
夏惟音已經被疼痛折磨得精神恍惚,並沒馬上理解莫思歸的意思,聽聞身後傳來轟隆隆的悶響,感受到腳下大地震動後,方才反應過來所謂的找死該如何理解。
這是雪山啊,覆蓋著成百上千年積雪的陡峭山峰,那上千人的隊伍踏著整齊步伐走來,引起的震動足以讓寧靜雪山瞬間化身為純白凶獸,吞天噬地!
滾滾白浪翻滾襲來,迅疾更勝駿馬奔騰,擔憂在下一刻得到印證。
雪崩,近在眼前。
那一刹,夏惟音甚至忘記絕望,第一反應是保過石頭護在懷中;而莫思歸僅有的舉動,是把他們兩個人拉下馬,死死護在自己懷裏。
轟隆隆……
一片冰冷的潔白侵襲過後,大天足山中寂靜無聲,再見不到半個人影。
一切,歸於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