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凰仿佛竭盡了全部力氣,麵前身材高大的怪物竟然被她推的向後踉蹌幾步,刺入腹部的利爪也隨著它的後退退出了她的身體。童凰痛的禁不住大叫一聲,從小到大她從沒受過這樣的錐心刺骨的痛,即使是以前練跆拳道摔了不少跤,也都是皮外擦傷或者淤青,她沒有想過這種肉體被生生撕開的痛,會讓人痛到呼吸都困難。她甚至沒有力氣控製身體,隨著退出的利器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一步。
她死死的咬住了下唇,心裏不停的念著一句話:一定不能倒下!一定不能倒下!……
那是一種對生存的執著,她知道隻要她倒下去就必死無疑,沒有人會來救她,唯一有可能救她的人現在也自顧不暇,她隻能靠自己。
白沙之城最殘忍的地方不是規則,而是被幻境殺死的人,他的一切包括身上的衣服和配飾,都會消失無蹤。玘煜說青嵐微雨一定會在她死之前出現!為了她身上那塊濯月石!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讓自己處於將死不死的狀態。
童凰很可憐,一邊要尋死,一邊又要咬著牙站起來,還不能偽裝。這是青嵐微雨的世界,死沒死,死沒死透,她當然最清楚不過了。
她雙手捂著正在流血的腹部,仍然有血從指縫間溢出,順著指尖落下,在地麵鋪開一路的紅點。
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正被圍困在獸群中的玘煜。
玘煜,玘煜,我就要死了,你呢?你讓我一定要堅持住,你呢?
短短的幾步,每一步,腳都像被灌滿了鉛,每一步,都要使盡全部的力氣,每一步,她都離他更近,每一步,他們生存的機會就多了一步。
玘煜,你還活著嗎?
也許青嵐微雨覺得這樣的童凰已經到了死亡的邊緣,隻要等她落氣的前一刻出手,她便能順利的拿到那件竟然能產生這麼強大的結界的寶物,所以周圍的怪物都沒有再對童凰動手。
等童凰走到獸群邊緣,才看到玘煜已經滿身是傷的跌坐在了地上,腹部處似乎是被利爪刺穿過,白的地,紅的血,一片一片,一團一團,妖冶而恐怖。
童凰心中立刻泛起一陣心痛和苦澀,這種痛似乎遠遠超過了腹部的傷口,她不自主的將捂住傷口的雙手移向了胸口的位置,可是,還是很痛。
玘煜不該是這樣的,他永遠都隻需要高高在上,輕蔑的嘲笑眾生,他應該受到愛戴,受到追捧,應該衣著光鮮華麗,神采動人,他應該被人愛被人心疼,應該享受世間最大的快樂和幸福,而不是坐在冰冷的地上,衣衫狼狽渾身是傷的在怪獸麵前爭取生存的機會。
童凰看到玘煜的後方,一隻強健有力的臂膀正在高高舉起,目標應該是玘煜胸口的位置。這一爪子下去,玘煜必死無疑。
沒有想太多,童凰推開擋在她麵前的兩隻怪物,兩步上前,將玘煜撲倒在地。
“嘶”的一聲,是利器劃破布料的聲音。
後背一陣刺痛,童凰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痛呼出聲,但是還是控製不住的悶哼了一聲。
被壓在地上的玘煜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下一刻,一顆黑色的藥丸被塞進了他的嘴裏。童凰才像鬆了口氣般的,用沾滿鮮血的手慢慢的撫過了他的嘴唇,在唇上頜邊留下令人心酸的血跡。
“你怎麼這麼傻!?”玘煜的臉上有些憤怒和震驚。
童凰鬆開了一直咬緊的下唇,仿佛輕鬆自如的笑了聲,嘴角卻立刻流出了殷紅的血,滴滴落在玘煜的臉頰,“如果你死了,受你摧心咒控製的百姓怎麼辦?”
玘煜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著那強忍著劇痛,下唇被咬出弧形血跡的女孩,那流著血還要裝作輕鬆自在的女孩,那為了不讓別人擔心臨死前還開著玩笑的女孩,他要拿她怎麼辦?
“我本來就不該在這個世界,這樣也算死得其所。”童凰又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仿佛再也睜不開。
“你不會死的!”玘煜似乎想將眯著眼的童凰叫醒,大喊了一聲。
即使不能實現,那算是承諾嗎?童凰又笑了,隻是,她已經做不到了。
她伸手輕輕的抹去玘煜臉上的血跡,卻發現自己手上沾著血,被抹過的地方都暈開一大片。於是她俯下身子,用嘴唇代替手,吻過玘煜的臉龐,最後在他唇上輕啄了一下,似乎已經沒有力氣再將頭抬起來了,她就這樣將臉貼著玘煜的臉龐,感受著玘煜柔軟溫暖的肌膚,似是親密的戀人耳鬢廝磨。
“對不起,玘煜。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