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那對龍角回了房,站在陽台上感受著夜裏的海風,有些微涼,卻讓我感到絲絲清爽,雖然天色已暗看不見大海了,耳邊還是能聽見海浪一波波的聲音,我看了看時間十點多了,卻突然心血來潮想去海邊走走。
於是套上了一件薄薄的針織衫光著腿穿著拖鞋就出了門,穿過一條悠悠的小徑和私人涼亭直接走到了m度假村的私家沙灘,或許是今晚酒店有活動,沙灘這裏並沒有什麼人。
我把鞋子脫了放在一邊,當腳踩在沙子上的那一瞬,柔軟細膩的觸感直達心底,我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大海走去,漫天的繁星仿佛落入海裏的微塵,伸手可觸又遙不可及。
我在離海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握住一把沙子,卻看見沙子從指縫中慢慢溜走,我幹脆雙手捧起,灑在自己的雙腿上。
耳邊卻一直響徹著陸千禹的那句:“大白,活下去!”
我始終無法拋開那活下去的罪惡感,不管我到了哪,又或者生活如何變幻,我都感覺我這條命是他給我的,看著黑茫茫的大海,忽然沒來由的心慌…
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拿起來看見是白大柱,接通後,他問我過年回不回去?
我說可能沒時間,他卻突然在電話裏哭了起來,白大柱這人從小脾氣就很倔,不管和人家打架受了多重的傷都沒見他哭過,這突如其來的哭聲把我嚇了一跳。
我問他發生什麼事了,他和我說不想活了,現在村子裏的人都看不起他,他以前在村子裏都橫著走,自從出事回去以後,以前欺負過的人,都找上門來嘲笑他刁難他和王梅,他說上次一個老男人想侮辱王梅,他看不過眼找人家,卻反被那家人的兒子打了一頓。
他覺得自己活在世上就是個廢物,連自己老媽子都保護不了!
我聽見他個大男人哭著和我說了這麼多,也有些鼻尖發酸,勸他別幹傻事,他要出事王梅更是活不了。
白大柱卻遲遲不肯掛電話,他和我說:“大白,我知道我以前不該那麼自以為是,我他媽還不是想去江城苦大錢,然後接你回家,我們兩打小一起長大,那時候我小,眼睜睜看著爸把你給了那個人,我沒能力阻止,後來大了,我就想隻要我和他一樣有錢,苦好多錢,你就一定會回來的…”
我抱著電話把臉埋進膝蓋裏哽咽著說:“不是錢,和錢沒有關係,大柱,他是我的家人,即使他生無分文,我依然不會離開他的。”
白大柱帶著哭腔說:“我知道,我現在才知道!可我也是你的家人,你也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我感覺有人向我走來,側頭看去,遠處月影朦朧下的身影緩步而來。
我對電話裏的白大柱說:“嗯,你是我哥,不管我在哪裏生活,你永遠是我哥,所以不要再說那種不想活的話,你還有你媽和我,忙完這陣子我就回去看你。”
白大柱聽我這麼說情緒才稍稍緩和,掛了電話,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大步朝他跑去,原來在沙子上跑是那麼費勁,明明感覺他離我不遠,卻怎麼跑也到不了他身邊。
直到我氣喘籲籲的靠近他,他已經停住腳步站在原地眸色幽深的看著我,我忽然跳起來掛在他身上緊緊抱著他罵他:“大壞蛋!”
他隨即拖住我聲音低沉的在我耳邊響起:“哪裏壞?”
我眼睛紅紅的說:“哪裏都壞。”
黎梓落把我放在沙子上低頭微微蹙眉:“好好哭什麼?”
我嗅著鼻子說:“想你的。”
他摸了摸我的頭責備道:“光著腿在這吹風,你是好久沒發燒了是吧?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