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們倒還是歡歡喜喜的,在準備著晚上的吃食,依依插不上手,便尋了個舒服的位置看起了書。
是一本《山海經》,裏頭記載千奇百怪,依依看得入迷,碧影遞過去的茶杯她看都不看,接過去便喝了。卻是聞到好一些清香,不禁問道:“碧影,你這泡的是什麼茶,竟這般香。”
此話一出,丫頭們皆是笑了:“夫人日日待在這屋子裏頭,怕是還不曉得,這院子裏的桂花,早就開了。碧影覺得落了可惜,便曬幹了泡茶呢!”
依依被她們調笑,也不生氣,跟著笑道:“難為碧影這樣的心思,我喝著倒覺得好,明日多曬一些備著,便是在冬日裏,也能喝上桂花香的茶。”
丫頭們連聲答應了,依依突然來了興致,尋了剪刀便往外頭走:“我去挑幾枝好看的桂花剪了來,也為這屋子裏添一添味道。”
丫頭們曉得依依的脾氣,便由著她去了。
依依進了院子,果然瞧見兩顆桂花並排養在院落西南角內,早已開了滿樹的花,小巧綴在繁枝茂葉間花枝招展,遠遠瞧著,倒好像枝葉間攏了一層厚厚的雪,晶瑩剔透。
依依走了過去,抬頭細細挑選著,好容易瞧見一個枝丫長得很是不同,伸手卻是夠不到。依依向來是個不輕言放棄的性子,便努力跳了幾跳。不僅沒夠到,反而帶落了一樹繁花。依依很是受打擊,想著很多事情果真是憑借一己之力無法做到的,於是便伸手,比劃著她與那枝花之間還有多遠的距離,思考著要端個多高的凳子來。
卻突然自身後伸過來一隻修長的手,輕輕鬆鬆將那枝花折了下來,依依回頭,白蘊棠正拿著花含笑的看著她。
他看了看依依,又看了看花,朗朗道:“果然是人比花嬌,這花遠遠瞧著光彩奪目,與依依一比,竟是半分顏色都沒有了。”
白蘊棠甚少說這樣的情話,依依適應不得,隻愣愣看著他。依依傻傻模樣很是可愛,白蘊棠將花送給她,又將落在她發間的桂花拂了去,道:“一枝太過單調,你可還想要哪個,我給你摘。”
依依抬頭看著高大的桂花樹,伸手指了指最頂頭那枝,道:“我最想要那個,它一枝獨秀立在上頭,十分有骨氣,很合我的胃口。”
白蘊棠抬頭,迎著日光眯眼,終是看清了依依說的那枝很有骨氣的花,默了一默,道:“我是覺得,它既然那麼有骨氣,我們若是強行將它剪了下來,怕它會意誌消沉日漸消瘦,既然不是瓶中物,不如還是好好讓它傲立於枝頭罷。”
依依白眼:“分明就是摘不到,還尋那麼多托詞。”
於是自己又剪了幾枝,丟下白蘊棠回了屋。
白蘊棠也不生氣,自己跟了進來,依依正在翻箱倒櫃的選插花的瓶子。白蘊棠坐下,隨手拿起依依方才看的山海經,又自然的端起依依喝過的茶抿了一口,點點頭很是滿意。見依依還在各種瓶子之間糾結,白蘊棠好心提點:“那青瓷的瓶子正好,白瓷太過素淨,琺琅彩又會喧賓奪主,不如青瓷典雅穩重,不出風頭。”
依依一一試了試,果然如他說得一般,桂花與青瓷最是相配,便從了他的建議,將花插在了青瓷瓶中。又喜滋滋的將花擺在了廳中正桌上,白蘊棠接著指點:“放在那裏做什麼,供奉神佛麼?將它置在你房間窗口,風來時才能滿室飄香。”
依依細細品味了一番,好像也有道理。於是也從善如流的做了。白蘊棠見依依已將花擺好,走過去朝裏頭看了一眼,不可思議的看著依依道:“你不曉得要往瓶裏放些水麼,你這樣幹著,明日它便枯了,還有什麼看頭?”
這話也是有理,可是依依不高興了,原本她喜滋滋的想插幾枝花來提高生活品味,可是白蘊棠一來,字字句句說得她仿佛是個白癡,而且她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這著實教人很是氣憤。
於是依依道:“將軍今日怎麼來了?往常也沒有在守月館過節的習慣,將軍還是快些回墨染閣罷!”
白蘊棠見依依生了氣,笑道:“我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你便要趕我走麼?”
說著拿起瓶子親自灌了水,又很是自覺的檢討起來:“這原本也是我的不是,我若是親力親為將一切都做好了,依依你便不會如此生氣了。”
屋中丫頭聽了,都捂嘴笑了。依依不好意思,搶過白蘊棠手中的花瓶,親自擺放好,小聲道:“你來做什麼?難道真是來同我們一起過節?”
白蘊棠說得正經:“我陪自己的夫人過節,有何不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