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對於這個聲音,海曼斯可以說得上是既熟悉又陌生。那是骨頭色子滾過石板時所發出的特有聲音。這樣的色子海曼斯也有一副,而它們正安安靜靜的躺在騎士脖子上掛著的一個小皮袋子裏。
幾乎在這裏的每一個騎士特別是三大騎士團中的所有騎士都有這樣的一副色子。這些色子由骨頭製成,而且很多都是人骨的傑作。比如科恩所擁有的那副就是從他父親那裏繼承來的,據說它們原來長在一個穆斯林國王的身上。而海曼斯自己的那副則是由自己父親的遺骨做成的。但是這些色子的作用卻和它們東方的兄弟們大相徑庭。
騎士們認為上帝通過色子能告訴他們所有的事情,在岔路口到底應該走哪條,或者在戰鬥中何時進攻,何時撤退,或者何時麵對死亡,也或者何時享受榮譽。在過去在戰鬥的前夕或者是踏上旅途的過程中,騎士們都會丟下色子希望得到上帝的指引,好像海曼斯的這副,一個麵上是劍,一個麵上是盾牌,一個麵上是十字架,一個麵上是馬蹄。當然了也有比較簡單的數字型,一般是單數表示壞事,雙數表示好事。
但是現在騎士聽到這個聲音突然產生了莫大的親切感。他自從跟了安妮之後,他和所有的騎士已經很久沒有通過丟色子來決定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了。就海曼斯自己的想法,恐怕最早跟著安妮那些騎士包括科恩都忘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副色子吧。他們女主人的命令永遠是那麼的明確,她永遠會選擇最好的時機讓他們衝鋒。而且對於他們來說隻要拿出十分的勇氣衝殺就好了,當然了在戰鬥過後等待他們的也絕對是勝利的甘甜。既然是這樣,他們幹嗎還要丟色子呢。
海曼斯現在正站在綠洲中的一處樹叢的前麵,而安妮和她的手下正陸陸續續的踏入這塊綠洲,這是他們旅途中最重要的一處休息地。撤離索巴斯男爵領地的行動並沒有多少的困難,但是由於領主的死亡和小領主的離開。那座城市裏的不少平民都選擇加入到遷徙中來。這讓本來很精簡的騎士團一下子臃腫起來,不過幸運的是彼得騎士找到了他一直藏得很好的幾座糧倉。而很多平民都自備口糧。當然了從男爵領地回到安妮領地的旅途也不算是太長,所以補給看來應該夠他們完成這段路途。
不過這中間隻有一個騎士表現出極大的不滿。那就是聖殿騎士海曼斯子爵大人。他挺過了受傷的最初幾天,但是安妮還是讓他躺在馬車上休息而不是騎在馬上。開始子爵對於這樣的安排也不算是太反感,但是自從小索巴斯男爵被安排到他身邊後。子爵的痛苦也就隨之而來了。當然了也不是這個小男孩太吵了,而是他實在太安靜了。他能整整一天一動不動的坐在馬車的一角直直的看著躺在毯子上海曼斯,就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開始騎士對於那樣的目光還很不以為然,但是在經過了一天聚光燈下生活後,海曼斯不由得開始奇怪到底是自己的頭上長角出來呢。還是自己的紅色頭發真的變成了火焰燒了起來。不然這個小男孩到底在看自己什麼呀。
但是子爵想要和自己同伴騎馬的要求被安妮斷然否決了。而且這個否決並不是一次,而是三次之後。子爵也隻有無奈的忍受著這樣的生活。他一直在心裏安慰自己反正還有幾天就到家了。不過他也見縫插針的隻要找到任何可以躲開那個小男孩的機會,騎士就絕對不放過。就好像他們一踏入這塊綠洲,海曼斯就逃下馬車出來透透氣。不過還沒有等他靠近綠洲中最大的湖泊,就聽到草叢後麵傳來熟悉的聲音。但是騎士並沒有把對方認為是同伴,因為自己這些人已經不會這麼做。他拔出長劍擋在胸口然後小心的摸索了過去。
騎士小心得繞過了湖岸邊的長草地,終於看見一個身影正跪在一塊大石頭。他拿起地上的色子然後低頭喃喃禱告了一番,才鬆開手讓色子滾到地上。海曼斯發現對方正專注的請求著上帝的指引,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他放下手裏的長劍,打量著那個跪在地上的男人。他應該也是一個騎士,但是他的裝扮讓海曼斯有種說不出的別扭。
他年紀很大了,就算是聖殿中最老的魯尼騎士看見他應該也會叫一聲大哥吧。他的頭發花白,專注的臉上和盔甲上都是歲月的痕跡。海曼斯觀察了好一會才突然明白麵前的騎士到底有什麼別扭的地方。他的身上沒有十字架標記。作為十字軍,他竟然沒有點綴這個神聖的徽記。
“我的兄弟。能在這裏遇到你是我的榮幸,”海曼斯猛地一個踉蹌。他竟然因為看得太仔細而忘記了注意麵前的老騎士。而那個老騎士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雙手抱胸的看著紅發子爵。
“能遇到你也是我的榮幸。我注意到你並沒有。。。”既然對方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惡意。海曼斯在定了定神之後就將自己的長劍還鞘了。
“哦!”老騎士挑高了一側的眉毛看著麵前的這個小兄弟。海曼斯並沒有帶甲,但是卻披著聖殿的外袍上麵的玫瑰十字架閃爍著榮譽的光芒。“那是邪惡的象征。”
“啊!!”海曼斯張大了嘴巴,他絕對沒有料想到會從一個騎士嘴裏聽到這樣的評價。如果不是和這個老騎士麵對麵,他絕對會認為自己遇到了一個穆斯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