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令人心碎的車禍沒有發生,火車還停在站台上,人們扛著大包小裹的行李,趕在火車發動之前擠上去。
“你回來了。”
我想告訴她不要上車,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歡迎回來,就好像她已經從父母家裏回來,以後還是像以前一樣,我們兩個守著小小的秘密基地,給司令帶發現的新玩具。
“快來,我們一起去玩。”
她麵色自然地笑著,朝著我伸出手。
我大腦一片空白,什麼想法都沒有,隻是聽話地朝著她走近,我真的很想再拉拉她的手。
“不要!”
身後忽然響起一個更為熟悉的聲音。
這聲音比起我一路上聽到的所有聲音都更加低沉寬厚,語氣雖然嚴厲,卻讓我一瞬間有了一種安心,甚至熱淚盈眶的感覺。
隻是我還沒有吐出那兩個字,麵前的女孩就又一次開口了。
“果果,快來呀,我們一起去玩。”
說這話的時候,她臉上帶著混雜了期待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怪異表情,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想法。
隻是我完全不能見到她臉上出現哪怕一點的失落,一下子我就把一切都拋到了腦後,連聲應答道:
“我來了,我就來了。”
這樣說著,我繼續向前走去,沒兩步,聲音再一次響起:“不要過去!”與此同時,一隻有力的大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止住了我的腳步。
“不要,讓我過去!”
我幾乎是立刻脫口而出,不想被桎梏住。
但是我身後的人態度卻是極其堅決的,一點都沒有放鬆的意思。
“你怎麼不來了?不是答應過我的嗎?”
見我遲遲沒有動作,她保持著朝我伸出手的姿勢,又一次開口問我。
這一次,沒有等我回答,她就自顧自繼續說了起來。
“不是說好的嗎,我們一起去玩。”
“果果,你答應我的。”
“等我到了那邊,一定會給你寫信的。”
“你要來找我啊,我們一起出去玩。”
你要來找我啊,來找我啊…..
她用著一樣的語氣開始重複,說的是火車開動之前,她對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我要去那邊玩了,你要記得來找我啊。”
那是她和我之間的最後一個約定,隻是這個約定,我們兩個人都沒有辦法完成了。
我心痛的幾乎無法呼吸,那段似乎被我刻意遺忘掉的記憶,就在這一聲聲裏麵被回憶了起來,鮮明的就像是剛剛發生一般。
我記得她。
是我小時候唯一親密的玩伴,她父母去城裏打工,留下她在老家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
後來她的爺爺奶奶去世,父母的工作也穩定了下來,就要接她去城裏上學。
她是開心的要離開,要去過更好的生活。
我也是在真心的為她高興,我送她去火車站,我們兩個隔著車窗許下保持友情的約定。
可是火車脫軌了,一個臥軌自殺的人,拉了一整列火車陪葬。
我最終失去了她,以我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在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我不斷地安慰自己,她平安到達了父母那裏,那邊沒辦法給我寄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