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森晦暗,驟雨連下了四個小時,像是有人捅漏了天空一樣。
童淺溪坐在窗前,緊抿著嘴唇,骨節握得發白。傅州成坐在她和房門之間,自在的翻看著一本柏拉圖的《理想國》,神色晦明難測。
院子裏,程錦序已經站了超過五個小時。
一開始童淺溪還能忍住不去看他,但雨越下越大,他還沒有離開。她本想出去讓他離開,但傅州成一眼便看透了她的心思,不但反鎖了房門,還搬了椅子坐在了門前。
“砰--”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一聲暴雷炸得人耳朵轟鳴。
童淺溪感覺自己心髒猛地一頓,傾身向前,握住窗前倚著的傘柄,轉身衝向門外。
“站住!”
生冷的字眼帶著森然的寒意從傅州成嘴裏吐出,他“啪”一聲合上了書頁,劍眉微挑,嘴角也勾了起來,深邃的眸光中湧起明明滅滅的光。
“你要幹什麼?”他挑釁的看著童淺溪。
攝人的氣魄如實質一般從童淺溪的腳底籠罩到了頭頂,簡單的一個問句像是釘子一樣把她的腳步釘在了地上,她想要不管不顧的越過傅州成,但虛弱的身體卻無法給她帶來那麼多的勇氣。
要是激怒這個男人,隻會讓事情更糟糕罷了。
她不說話,清淩淩的眸光落在傅州成腳前的地麵上,握住傘柄的手握緊,又鬆開,又握緊……
尖銳的指甲刺進肉裏,一抹血珠順著指尖滑落到了地上她也沒有發覺。
“好吧。”終於,她輕輕放下雨傘,“州成,你能把他趕走嗎?”
“他?”
傅州成一開始還不太惱怒,但童淺溪那隱忍的表情和暗地裏捏得發白的手指像跟刺一樣,深深紮在他的心裏,攪起了心海裏萬千的風波。
沒有哪個個男人能夠容忍自己的女人在自己麵前為另一個男人擔心!
“你是說程錦序?”他身體往椅子背上一靠,手指再次翻開了書頁,“他要幹什麼,跟我沒有關係。”
童淺溪感覺自己的心裏像是破碎一般湧起了一陣冰冷的疼痛,血液倒流回了四肢百骸,麵對傅州成的強權她向來無可奈何。
長久的沉默之後,她回頭看了一眼,程錦序在夜雨中隻有一個淺淺的黑色輪廓。
罷了。
長痛不如短痛,程錦序會明白的,自己不是那個值得他去愛的女人!
童淺溪緊咬著嘴唇,閉上了眼睛。
雨下到半夜就停了,下半夜卻開始刮起了風。
程錦序在傅家的別墅前麵站了整整一夜,渾身濕透又吹了半夜的風,又冷又虛弱,天剛蒙蒙亮便發高燒倒在了院子裏麵。
童淺溪也坐了一夜,漂亮的眸子裏布滿疲憊的血絲,她眼睜睜看著程錦序支撐不住暈倒在了地上,眼裏的決絕悲傷轉瞬間化為木然。
“現在可以讓他走了吧?”
她用自認為最平靜的聲音說道,仿佛隻是在談論路旁的行道樹。
這一次傅州成沒有難為她,爽快的打了電話,指揮人安排救護車拉程錦序去急救,還讓他們通知了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