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隻是一個從外頭跟進來的寡婦的女兒,哪裏能比得上人家是正兒八經的縣主,是郡王的親生血脈,即使她做的再好,對那渭南郡王再孝順,也比不得蘇翁錦一哭一鬧的搶眼。
“蘇姑娘,進書房吧。”女先生伸手推開書房的門,笑盈盈的看向那蘇淼。
斂下麵上神色,蘇淼麵帶笑意的看向眼前的女先生,聲音細柔道:“先生,剛才父親讓我好好照料錦兒,與她一道讀書習字,我們還是等錦兒來了再開始吧。”
“蘇姑娘,你怎麼還不明白,我這先生隻是那郡王看縣主無趣才請著過來逗樂的,哪裏敢去叫喊人家縣主呢?”
這渭南郡王雖然剛才明麵上對著她還算是客客氣氣的,但是除了幾句麵上的話,其餘卻是隻字未提,一看便未將她放在心上。
“先生,既如此,那不若您在此等候,我去把錦兒妹妹喚過來?”即便這女先生的話說的如此明白,但蘇淼卻格外的執拗。
看著麵前的蘇淼,這女先生撫了撫自己掩在寬袖之中的玉佩,並未接話。
看來她這是接了塊燙手的玉佩啊。
“隨你。”甩了甩寬袖,女先生轉身進到書房。
蘇淼提著裙裾轉身,毫不猶豫的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主屋內,袁陽旺正靠在繡榻上抱著懷裏的蘇翁錦,這小東西鬧得累了,已然扒著袁陽旺的衣襟睡著了。
蘇淼進來的動靜不大,蘇翁錦沒有醒,袁陽旺聽到珠簾被撥開的聲音,瞬時就閉上了眼。
輕手輕腳的進到內室,蘇淼看著那一大一小躺在繡床上的身影,耳邊靜的出奇。
炭盆裏的炭火發出“劈啪”的聲響,蘇翁錦哼唧了一聲在袁陽旺的懷裏扭了扭小屁股。
她的臉上還掛著眼淚珠子,雙眸紅通通的有些紅腫,小臉雖然白膩,但卻因為哭的多了,泛起一層緋紅,看著紅撲撲的可愛非常。
厚實的被褥蓋在兩人身上,散著細膩的熏香味,窗外天色昏暗,繡榻邊是一盞點燃的琉璃燈,那氤氳的琉璃色泛著熱意,照在袁陽旺和蘇翁錦的臉上,顯出一層朦朧美感。
蘇淼踩著腳上的繡鞋,一點一點的走到了繡榻邊,然後目光定定的落在那盞琉璃燈上。
纖細手指緩慢伸出,朝著那盞琉璃燈觸去。
“姐兒怎麼進來了?”正當蘇淼的指尖剛剛觸到那盞琉璃燈時,袁陽旺突然就開了口。
猛然收回自己的手,蘇淼瞪著一雙眼,眸中顯出一抹驚惶神色。
“可是女先生要來喚縣主習字?縣主睡著了,姐兒還是先與先生去讀書習字吧。”
仿若沒有看到蘇淼臉上的驚惶,袁陽旺抬手給蘇翁錦扯了扯身上的被褥,然後幫她把那隻搭在外麵的小胖腿塞了進去道:“縣主大概還要半個時辰才能醒,姐兒先去吧。”
努力讓自己保持鎮定的蘇淼抖著手,一語未發的直接就跑出了主屋。
看著那被撞得“叮當”作響的珠簾,袁陽旺緩慢斂下麵上笑意,唇角緊抿。
小小年紀,心腸竟然便如此歹毒,果然是那秦如雲的種。
這琉璃燈若是倒下來,那一地的絨毛地毯瞬時便能變成火海,他便是長著翅膀都難逃出,更不用說是那琉璃燈還在繡榻邊,琉璃燈一倒,砸在小縣主和他的身上,厚實的被褥變成火苗壓著他們兩個人,不死也殘。
“小東西。”抬手捏了捏蘇翁錦嵌在被褥裏麵的小臉,袁陽旺仰頭閉上了眼。
這小東西可知自己群狼環伺,那蘇淼小小年紀便已然生了殺人害命的歹毒心思。
屋外,蘇淼慘白著一張臉站在房廊處,那冷澀的風呼啦啦的吹著,漲的她頭腦發昏。
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蘇淼低頭掩目的站在那裏,心口“砰砰”跳的厲害。
“蘇姑娘?怎麼臉色不大好?”那女先生久等不來蘇淼,便推開書房的門看了一眼,在看到那站在冷風之中被吹得麵色蒼白的蘇淼時,神色奇怪道。
聽到女先生的話,蘇淼瞬時回神,她握著自己還在輕顫的手,心中突兀湧出一股興奮之意。
差一點,隻差一點,若是她動作再快些,那這蘇翁錦……
“蘇姑娘?”
“先生,錦兒妹妹睡著了,我們先開始吧。”抬眸看向正朝著自己走來的女先生,蘇淼麵容溫軟道:“待我學會了,再去教錦兒妹妹。”
“嗯,進來吧。”女先生不甚在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帶著蘇淼進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