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晴朗明媚的秋日,太陽高高的掛在中天,天空湛藍湛藍的如同海洋,幾朵雪白的流雲輕輕浮動在半空中。綿延悠遠的是起伏的山川與河流,山連著山,一片鬱鬱蔥蔥的景象。山灣裏是迂回曲折的公路,是大片大片的田地,是錯落有致的山村。
小山村坐落在大山深處,安靜而祥和,綠樹紅花,生機盎然。不時有翩然飛舞的鳥兒,嘰嘰喳喳好像在傳遞些什麼;不時有隨風擺動的花枝,飄飄搖搖像是在歡迎著何人。
花鳥之歌,唱出大地生機一片。
河流山川,青瓦白牆,喜洋洋的紅帖子,熱鬧鬧的喇叭聲響,一處山灣裏,一片村寨處,一戶人家。大紅的“喜”字貼滿了門窗、牆壁和門前的樹,大紅燈籠高高掛起更渲染了氛圍,門前高台處兩隻大喇叭播放著熱鬧的歌曲,屋前院內的樹上掛滿了各色的氣球和彩帶,地上盡是煙花和爆竹炸開之後的殘餘。
這原本是兩戶人家,但不知何時,院子中央的圍牆被拆除了,那兩棵原本被一牆阻隔的合歡樹,如今也靠攏在一起,那上麵的樹枝和地下的樹根,早不知盤了多少圈,繞了多少回,再也不可能分得清彼此。
院子中央,合歡樹下,是一間房子,房子向陽的位置開了一扇小小的門,和一扇大大的窗。房子靜悄悄的躲在枝繁葉茂的合歡樹下,像個害羞的姑娘,時常掩麵不肯輕易示人。房子雖在院子中央,卻並不突兀,反而在兩家拆除的圍牆中間,鏈接著兩家的房型脈絡,成為那不可或缺的紐帶。
此時的院落好不熱鬧,院子裏擺放了許多的桌椅,桌子上擺放了各類吃食,大人們在院子裏閑聊,孩子們在院子裏打鬧。一片熱鬧非凡的場景,喜氣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
合歡樹下的房子旁邊,兩個四、五歲年紀的小孩子正為了一件什麼東西爭執,兩人愈吵愈烈,互不相讓,聲音也愈來愈大,終於引來了房子裏的人注意。隻見那扇門被輕輕的拉開,從裏麵走出來一個年邁的身影,和兩個孩子說了些什麼,孩子們點點頭,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位看起來有些年邁,但臉色紅潤、精神飽滿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淩父。他勸走了兩個孩子,隨後關好房門,向著院子另一端的廚房而去。淩父剛走到門口,淩母迎了出來。隻見她盤著發白的頭發,身上係著圍裙,手裏還拿著一管青菜。她的頭發又白了許多,比起淩父的精神頭,她顯得略微蒼老一些。
“他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到家啊?”淩母語氣有些無奈。
“都說叫你不要著急,不要著急,孩子們下了車自然就過來了,你急有什麼用呢?”淩父也有些無奈。
“能不著急嗎?昨天就說能到,結果現在還沒來。叫小陽打電話去催吧,又總說快到了,快到是什麼時候到呢?”
“他說今天一定能趕到,你就放心吧,再晚,總不會錯過傍晚的祝福禮的。”
“好好好,我不急。對了,今天那麼忙,小屋裏一直有人嗎?”
“劍揚一直都在,放心吧。”
“好好,那我去忙了。”
“去吧。”淩父點點頭,淩母遂進了廚房,和幫廚的幾人一起忙活起來。淩父則向著廳堂去了,一路上諸多招呼。
大門外的一處空地上,一個看起來十來歲年紀的小姑娘,帶著三五個孩子正在那裏玩耍,隻見她斜紮著馬尾辮,身著紅色長款薄毛衫,腳穿小皮靴,兩隻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來十分可愛。
“懷茜姐姐,小充欺負我!”剛剛在院子裏爭執的兩個孩子,此時來到懷茜跟前告狀。
“小充,你怎麼又欺負人了?”懷茜拉過告狀的小女孩,詢問一旁的小充。
“她搶我的小鴨子!”小充不服氣的說。
“巧妹,你搶了小充的東西嗎?”
“沒有!是他給我的!”叫巧妹的小女孩不甘示弱。
“我說等我玩好了給你,可是你現在就要搶走。”
“巧妹,是不是這樣啊?”懷茜問。
“可是……可是我很喜歡。”巧妹低下頭,聲音小小的說。
“巧妹,不可以這樣的,那是小充的東西,我們還給他,姐姐再給你做一個好嗎?”
“你做的有這個好看嗎?”
“當然啦,姐姐做的比這個還好看。”懷茜笑道。
“小充哥哥,對不起,這個還給你。”
“你喜歡送給你好了。”小充竟然大方起來。
“我不要你的了,我要懷茜姐姐做的,她做的比這個好看!”
“我也要,我也要懷茜姐姐做的!”
“好,隻要你們答應我以後不再吵架了,我給你們每個人做一個。”
兩個孩子連忙點頭稱好,懷茜遂帶著兩個小朋友離開。正站在門口迎賓的淩輝和淩陽看到了這一幕,紛紛笑了起來。這兩人均穿著筆挺的西裝,淩輝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眉宇間多了份滄桑感,而淩陽則和以前大不相同,那份傲慢與孩子氣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更漸成熟的男人氣息。
“你看懷茜,越來越像小夕小時候了。”淩輝慈愛的笑道。
“簡直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淩陽彎成月牙的眼睛裏盡是疼愛。
“對了,俊虎說什麼時候能到?”淩輝突然問。
“說是已經下火車了,但是先去了珂家裏,大概下午會過來,具體我也不清楚。”
“你再給他打個電話問問吧。”
“行,我進去打。”淩陽說著便進了院子。剛走沒兩步,嫂子迎麵而來。她的樣子也沒什麼改變,比起之前不過稍稍胖了些。
“小陽,懷茜呢?”
“她帶著小充和巧妹去捏泥人去了。”
“這孩子,多大了還跟個小娃娃似的,也不好好看著弟弟,就知道玩!”嫂子不高興的說道。
“多大也是個孩子啊,由她去吧。”
“不行,她得照看她弟弟,我廚房那邊忙死了。”嫂子說著,往大門走去。
淩陽搖了搖頭笑了,又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向著廚房而去。誰知道他剛踏進廚房的門,就被淩母給推了出來。
“你來這裏做什麼,別把衣服弄髒了,快出來!”淩母邊推邊絮叨。
“好好,我知道了,別推了。”淩陽說道,“我就是過來找你幫個忙的。”
“什麼忙?”
“祝福禮用的花毯被我不小心扯破了,你得去縫一下。”
“哎呦,我的小祖宗,我現在哪有這個時間啊?你去找你嫂子。”淩母無奈道。
“嫂子也很忙啊。”淩陽說著,一眼看到正和幾個人一起擇菜的陳母,轉而問道:“陳嬸有時間幫幫我嗎?”
“我和你阿媽一樣,手邊的事情都做不完。”陳母笑道,她似乎開朗了許多,臉上雖然增加了皺紋,但神色比以前好。此時見淩陽一臉失望又無助的樣子,不禁又道:
“小夕那幾個同學沒來嗎?讓她們幫你啊。”
“別提了,平時倒是來的勤快,可到了今天,反而沒一個人出現。”
“小虎還沒來?你打電話催催啊,別是路上有什麼事耽誤了吧?”淩母突然緊張起來。
“阿媽,就你會瞎操心,俊虎早到了,你就放心吧!”淩陽說著,轉眼看到淩輝帶著冷校長進門,便起步迎了上去,身後淩母還在追問“到底什麼時候來啊”!
“冷叔,你來了。”
“我來湊個熱鬧。”冷校長笑道,他比之前瘦了許多,精神也不如從前。但臉上的笑容卻多了許多,不再如當年那般威嚴,而更多了份慈祥。
“聽說冷峰也回來了,沒有和你一起來嗎?”
“他和奕兒一回來就去找王珂了,下午應該會過來吧。”冷校長道。
“好吧,都去找她了。”淩陽有些無奈。
“別站這裏了,我們進去坐吧,阿爸和陳老師都在裏麵。”淩輝說。
“好,我進去看看。”冷校長說著,和淩輝兩人一起進了客廳,淩陽則被小侄女給叫住。隻見懷茜滿手泥濘,一臉不快。
“小叔,阿媽又不讓我玩,還責怪我不懂事。”
“都是大孩子了,不玩就不玩吧。”淩陽笑著安慰道。
“小叔一點都不疼懷茜,懷茜要去找叔叔,哼!”懷茜對於淩陽的回答非常不滿意,嘴上說著就要往小房子處跑。
“懷茜,不要去打擾叔叔了,聽話,不然你阿媽又要責怪你了。”
“為什麼每次我要去找叔叔,你們都說是打擾他呢?”懷茜感到很委屈。
“因為姑姑和叔叔需要安靜,你忘了你叔叔那麼疼你,你怎麼能去打擾他呢?”
“好,我不去就是了。”懷茜失望的說。
“乖,你先去把手洗一洗,回來小叔帶你去樓上偷偷吃好吃的。”
“好!小叔說話算話。”懷茜一聽到吃的非常開心,趕緊連蹦帶跳的跑開了。淩陽看著懷茜開心的樣子,不禁又笑著搖了搖頭。
“淩陽。”一個聲音突然闖入耳朵,淩陽回頭一看不禁又笑了起來。此人正是江儀,隻見她穿著藍白格子的襯衫、牛仔褲和帆布鞋,肩上掛著黑色的皮包,笑容可掬。
“江儀,你來的倒是挺早。”
“我是第一個來吧?柳冰肯定還沒到!”江儀笑道,淩陽點點頭,又問道:
“你一個人來的?你老公沒有來嗎?”
“你這個經理一說休假結婚倒好,公司的事情不全都交給底下員工了嗎?而且最近公司又那麼忙,他哪能走得開啊!不過明天肯定會來參加婚禮的。”
“真是難為他了,等我回去給他封個大紅包。”淩陽笑道。
“哪有你結婚,給人家紅包的道理啊。”
“哈哈,先不說這個,我有一件事請你幫忙。”
“怎麼了?什麼事情還難倒了你?”
“這次是真的難倒我了,祝福禮的花毯之前被我不小心扯破了,阿媽她們又都非常忙,我實在沒辦法了。”
“這個容易,交給我了。”江儀笑道,“不過話說回來,以後這些東西你可得學著點,這王珂可真是什麼都不會啊,別以後你們兩口子大事小事都勞煩伯母。”
“知道了,我發現你嫁人了就變得囉嗦了,你老公真不容易啊。”
“你以為王珂以後不會變囉嗦啊?你就等著吧,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