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的我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但我沒有問,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問,在我們的心裏隻要活著,這件事情就是必須做的。
第二天,早膳後,我叫來春兒給我打扮,姐姐大喪,說是打扮,我也隻能梳好了頭發,插了滿頭的銀飾。
一身重孝,我要在她的麵前看到她妒忌的眼神。
皇上早朝回來的很早,直接來了我這裏。
看我已經打扮停當,前後看看,眼裏含著淚光,滿意點頭。
他看著我擺著的那尊送子觀音,哽咽道:“這是宛如留給你的?”
我點點頭,他看了看,似乎心裏拿定了什麼主意,卻沒有說出來,眼神朦朧的看著我道“我們走吧。”
我點點頭道:“我準備好了。”
我們並肩走出了儲秀宮,上了龍輦,後麵跟著皇上的隨從。
後宮裏還是不尋常的寂靜,到處也不見人影。
我們龐大的龍輦所到之處更是連人影都無。
皇上自言自語道:“朕喜歡這種感覺,呼呼啦啦的太讓人心煩。”
我把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道“皇上喜歡的貞兒就喜歡。”
皇上輕吻了我的發髻道:“貞兒一直是最好的。”
我們相擁著,再沒有說話。
龍輦很快到了我預料的地方—坤寧宮。
有太監在宮門口高聲喊道:“皇上駕到!貞妃駕到!”
裏麵沒有任何聲音,門口有兩名侍衛守著。
皇上走在前麵,我跟在旁邊,我們的身後跟著萬年不變的吳良輔,今天他的手裏提著一個食盒。從跟著皇上到我那裏時,他就拎在手裏。
我們走了進去,寬敞的坤寧宮靜靜的,裏麵沒有宮女的身影,隻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在空氣中飄蕩著。
我們走過層層宮門,進了一間房間。
裏麵的擺設很是奢華,考究的家具,雕花的花格子,架子上擺著各種古董,但現在已經明顯少了很多。
一對鎏金的瑞獸嘴裏空空的沒有吐出任何東西。
一張雕花的大床擺在一邊,十分的考究,掛著大紅的幔帳。但整個屋子地麵淩亂,空氣汙濁,應該是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有個女人,衣著淩亂,頭發蓬鬆,嘴裏念念有詞,手裏非常有節奏的一上一下,似乎在敲打著地麵上的什麼東西。
我們進來很久,她也不曾回頭。
皇上咳嗽了一下,她似乎聽到了,想要回頭,但似乎又一想,又搖搖頭,接著打著。
我出聲道:“皇後,貞兒來看你了。”
這句話一出口,她一下子跳了起來。
驚恐的轉過身來,她的臉也是髒的,而且十分的猙獰。
真的如太後所說,她的臉上多次已經沒皮,紅紅的疤痕扭曲著那看至極,她的一邊隻有半個耳朵,紅紅的血肉長在一起,非常嚇人。
她身上穿著舊日的鳳袍,但已經破的不成樣子。
赤著腳,踩在地上,此時,我才看到,她左手拿著一個草把人,上麵布滿了針,右手拿著她自己的一隻繡鞋,剛才她蹲在那裏,應該就是在打那個草把人。
她此時看到我們,驚恐極了,把那個草把人藏在了身後,雙眼直直的看著我,裏麵有羨慕,有絕望。
皇上也看清了那個草把人,憤怒的一步跨過去,從她的身後搶過來,拿過來和我一起,仔細一看,上麵隻有一張白布條,寫著兩個字:貞妃。
我心一緊,剛剛看到她這幅樣子的憐憫心一下子蕩然無蹤,她被關在這裏,還在想著用這種方法讓我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