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粉紅耳珠,生死之刻,墜落塵埃。
在下一刻驚喜的相逢中,被他輕輕撿起,戴回了她耳畔。
九月十六,五越宣布立國之日,整個南齊也在震動,李家這一手讓南齊朝廷震驚,萬萬沒想到,江湖草莽,也能左右天下局勢,萬萬沒想到,素日交好朝廷的武帝世家,竟然是五越之主的遺脈。
若是平時,眾人不過一驚一笑,隨便派外三家軍哪支去平了也罷了,然而此刻,內憂外患,兵臨城下,五越在此時要求獨立,並有占據南齊北地之勢,對現今的南齊,實在是不小的衝擊。
消息傳到皇宮,景泰藍籲出一口長氣,忽然想起當年隨麻麻前去北嚴,馬車裏那段對話。
“她是我的……”
“是。”
“你別搶……”
“若我想搶呢……”
“……我和你換。”
“您拿什麼來換呢……”
當日戲言,一語成讖,他想要他拿什麼來換?極東一地,北部江山?
那時年紀小,但這話依舊記得清晰,或許當時李扶舟的笑容太含蓄,或許他內心深處有所感應。
這一天……終究是來了。
消息傳到郡王府,容楚負手而立,看庭前落花,悠悠停泊於花池。
很多事彼此心知,也曾用盡心思,但望不必走到那一步,然而終究走到那一步。
可即使走到這一步,他也始終也沒能明白,李扶舟到底是怎樣想的。
當初救助叮叮當當,他聽說,李家曾有不少人反對,是李扶舟力排眾議,將孩子接上山;孩子上山後,又有人開始動歪心思,建議他扣留這對孩子,奇貨可居,他將諫言的人遠遠打發出去,終生不許回神山;他似乎很單純地照顧兩個孩子,明明知道他們的重要性,卻從未想到憑借他們的身份和他給予的恩德,去要求容楚和太史闌什麼。
容楚淺淺一笑,或許,這正是扶舟的高明之處吧。
李扶舟不要,不提,不望報,那麼他和太史闌,尤其是重情義的太史闌,才會束手束腳。
他微微歎息,看向前方半山上的高閣——自從李家起事消息傳來,她就將自己關在那裏。
這個消息,對她打擊,想必也頗大。
打擊的不是李家起事這件事本身,其實這事他和太史心中有隱約有預感,之前摸到了太多蛛絲馬跡,稍稍清理便能猜到大概,隻是當這一日終於到來,終究不能免內心失落。
當真相剝脫,往事凸現,那些過往的美好,便似乎都染上了雜質,變得不再純粹。
無論如何,那是她曾經真心喜愛過的一切。
似是感應到他的注視,那扇門忽然打開,太史闌從裏麵走了出來,她依然整潔,利落,腰間緊束,手拿長劍,一副要上城巡視的裝扮,和以往每天一樣。
隻有他看見太史闌眼底一霎過的蕭索。
他迎上去,她也迎著他的目光,並不需要說什麼,他們相處到了今日,每個眼神都滿滿默契。
“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