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裏的日子往往過於平淡,所以流言通常都好似坐了火箭傳得飛快,在學校的各個角落劈劈啪啪的炸開了花。
還不到中午,陶久就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麼叫被流言包裹。
因為前一天心事太多,陶久沒有睡好,所以除去最喜歡的齊恒老師的語文課,整個上午其餘的課,都被陶久結結實實的睡過去了。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教室裏隻剩下不多的幾個同學,兩兩三三的圍坐在一起吃午餐。
陶久睡得有點發懵,揉揉眼睛,搖晃這先其中一桌同學走過去,“貝娜,甘櫻呢?”
“已經走了。”姚貝娜看著她欲言又止的補充到,“和厲靈和她們一起……”
聽到姚貝娜這麼說,坐在她對麵的孫芊文飛快的在桌子下麵踢了她一跳。可惜動靜太大,撞到了桌子,桌上的湯碗一晃一晃的,就要灑了。
陶久當然看到芊文的這個小動作,不由得看了芊文一眼,又轉向貝娜,快速的問道:“那他們去哪裏了?”
貝娜是個文靜膽小的女孩子,她咬著嘴唇看了看芊文,像是下了多大的決心似的對陶久說:“他們去第四餐廳了……”
陶久沒顧得上聽完貝娜的話,直接轉身衝了出去。
芊文看著陶久風風火火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門口,歎了口氣,“這下,我們也是要卷進去了麼?一定又是一場大戰爭……”
貝娜擔憂的垂下睫毛,慢慢的說:“我也知道會是這樣……但是,我覺得陶久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是說,她很真誠很坦率,很……嗯,很直接。所以,我想幫她。小文,我是不是做錯了?”貝娜抬起頭認真的看著芊文。
孫芊文看著她擔心的小表情,笑了笑,安慰的摸摸貝娜的毛毛躁躁的短發,“你做的沒錯,我也很喜歡陶久的。沒有關係的,不會牽扯到我們的。”當然,還有後半句話芊文放在心裏沒有說。
就算牽扯到我們,我也會保護你。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傷害,任何傷害。
陶久聽到貝娜的話,瞬間爆炸!
背叛!這簡直就是背叛!和甘櫻從初中開始做朋友,直到現在,一共是六個年頭。關係越來越親密,幾乎形影不離。六年,2190天,52560小時,在一起的時間超過一大半。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丟下我,和討厭我的人肩並肩站在一起,麵對著我,冷笑。
陶久一路狂奔著衝向第四餐廳。這個餐廳距離教學區最遠,平時都很少人來,但也是她最熟悉最常來的。甘櫻常常抱怨學校裏麵其他的餐廳食物油膩辛辣,於是每天陶久都陪著她過來這邊吃飯,回去的時候往往都會遲到。也是陶久把罪名擔下來,聽著老師的訓話。如今,跑在這熟悉的路麵上,心裏發酸。
當陶久氣喘籲籲的衝進第四餐廳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甘櫻、春柏,還有厲靈和那一個小圈子的女生坐在一起,言笑晏晏,其樂融融。她定定神,緩解一下說不清是因為奔跑還是激動而急促的呼吸。然後,向她們走去。
從陶久一出現在餐廳門口,甘櫻就注意到她了。但她什麼也沒說,也沒有告訴同座的其他女孩,繼續和大家一起談笑。她看見陶久扶著門框站了幾分鍾,向著她們的方向直直的走來,急忙移開眼神,假裝與靈和說話。甘櫻覺得以她對陶久的了解,陶久一定會指著她鼻子對她破口大罵。甘櫻打定主意要予以還擊,反正厲靈和是不會袖手旁觀的。要是打起來就躲開好了,嗬嗬。
八米左右的距離,恰好十三步。
陶久走到桌邊,站在甘櫻麵前,隔著一個桌子的距離,冷冷的說:“不好意思,但還是不得不打擾一下。”
就像有開關似的,大家齊齊的停了下來。甘櫻低著頭,盯著自己的手指,指甲是昨天剛去做的,還很新,亮晶晶的很好看,心想,開場白和原來差不多嘛。
靈和看甘櫻低著頭不做聲,覺得該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等結束了局麵應該會有很大的變化吧?她傲慢的抬起眼看了陶久一下,“既然已經打擾了,說不好意思之類的還有什麼意義呢?不過,好在你還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打擾呢。”靈和冷笑一聲,“有什麼事兒就說吧,我們姐妹幾個洗耳恭聽。”她把姐妹這兩個咬得極重,看到陶久聽到這兩個眼裏幾乎冒出火來。她歪著頭很嫵媚的笑了,顯然,她滿意這個效果。
陶久艱難的開口,“甘櫻,我們從初中開始就是好朋友。那個時候我們念得還是寄宿學校,在一起的時間比和父母都多。你了解我的喜好習慣秘密,我知道你的喜悅悲傷心事。我媽媽都說,我們好得就像親姐妹。我不明白你這是怎麼了。如果還是因為……那件事的話,我想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了。不說希望你能相信的之類的話,因為不管你相不相信,事實都是這樣的。”她的聲音有些顫抖,說到後麵開始變得冷靜清晰,顯得極有威懾力。
說完這一大段話,陶久才看向厲靈和,一字一頓的慢慢說道:“至於你,厲靈和,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什麼想法。你難道真的這麼願意陪襯在她身邊嗎?”說完,陶久轉身驕傲的離開。留下一大桌子的問題讓她們自己去解決。
甘櫻沉默的看著厲靈和,輕輕吐出兩個字,“解釋。”
厲靈和被陶久當眾拂了麵子不說,還被戳中平生最討厭事情,心情大為煩躁。她皺著眉頭,尖著嗓子高聲說道,“這有什麼好解釋的!我討厭她,你也討厭她!我們聯手搞臭她不就好了嗎?”
“然後呢?”甘櫻挑起眉毛,看向她,“然後你要再借誰的手搞臭我呢?這一上午的流言都是你傳出去的吧?你接近我是要向我示好呢?還是想從我這裏探聽什麼秘密呢?”甘櫻冷靜的說完,她腦子不慢,早就明白厲靈和約自己吃飯的目的。雖然和陶久堵著氣,但還是聽出來陶久對他人和對自己的不同。至少她沒有失控的大罵,讓自己難堪。至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自己的秘密。她很感激。
甘櫻的一番話噎得厲靈和說不出話來,隻是幹瞪著眼睛很憤怒。甘櫻頗為憐憫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優雅的離開。
厲靈和煩躁的一拍桌子,看到春柏的臉,尖刻的對她說:“你呢?怎麼還不快跟上去?不是該像哈巴狗一樣跟在甘櫻的屁股後麵嗎?”
葉春柏是有點嚇著了,被她罵得也有點發懵,顧不上還嘴,急急忙忙的站起來跑了出去。
厲靈和看到她這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拽住桌布的一角,抬手一掀,把一桌子的菜掀翻在地,菜湯汁水淋淋漓漓的灑了一地。其他幾個女生本想安慰,這下都隻忙著檢查自己雪白的製服襯衣上有沒有滴到油點了,心裏也不禁有點埋怨。
這全過程被坐在不遠處的清一看了個清清楚楚,隻不過他所在的位置旁邊有根圓圓的立柱,所以女孩子們才都沒有看到他。雖然沒有太聽清她們在說什麼,但是看到陶久一反常性沒有發脾氣隻是靜靜的說完走人,他也明白是她受了委屈。再看到甘櫻的表現,更加確定了這樣一點,尤其確定了是厲靈和使得壞。
於是清一決定警告她一下。盡管這個方法他也不確定是不是可行,但不妨一試。
清一雙手插在兜裏,依舊是平時那副沒有表情的表情,向門外走去。在經過她們那桌時,他停下來頭也沒回的說一句,“我剛剛好像看到齊恒在二樓的天井旁。”當聽到後麵傳來幾聲低低的驚呼後,他笑了笑,不緊不慢的離開了。留下厲靈和蒼白又無力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