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趙信從鼻孔裏悶哼了一聲,趙括、毛遂、李斯三人的耳膜幾乎被震碎,隻見趙信狠狠一摧胯下坐騎,已經向著小山下疾馳而去,海力布翹首長嘯一聲,厲聲喝道:“薛闕海力布在此,趙括小兒速速領死。”
“海力布。”李斯倒吸一口冷氣,幾乎是驚叫起來,“陛下,這個是剛才陣中的那個東胡將領。”
毛遂尚是首次領略東胡驍勇如此風采,眸子裏掠過一絲激賞之色,向趙括道:“陛下,這是員難得的虎將,不如設計擒住?”
“不必了!”趙括冷然道,“大商國朝屠滅薛闕這個仇很深,這個家夥絕不會投降的,即刻召集弓箭手將他射殺。”
毛遂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衝山下把手一招,守候在另一側山腳下的三百騎親兵呼喇喇地湧上前來,將趙括和毛遂團團護住,不遠處,海力布和趙信終於無可阻擋地撞在了一起。
趙信大喝一聲,瞬息之間,手中冰冷的鋒利距離海力布頸項已經隻有咫尺之遙,海力布的眼睛陡然睜大,有冰寒的殺氣自眸子裏傾泄而出。
“開。”
一聲大喝,海力布手中的大刀陡然揚起,惡狠狠地撞向了趙信直紮而至的長矛,響徹雲霄的金鐵交鳴聲中,趙信的長矛被蕩了開去,兩騎交錯而過,各往前衝出數十步才勒馬回頭,凜然對視。
趙括滿臉猙獰,兩人正僵持之時,不遠處有一員大商國朝的騎將正於馬背上挽弓搭箭,鋒利的狼牙箭已經瞄準了海力布的背心要害。
“咻……”
繃直的弓弦嗡嗡顫響不息,綽於弦上的狼牙箭已經脫弦而出,向著海力布背心呼嘯而來。
海力布正全神貫注於趙信身上,驟聽身後響起刺耳的尖嘯,急閃身躲避時為時已晚,隻聽噗的一聲響,頃刻間右臂一陣麻木,握於手中的大刀也險些脫手,低頭一看,隻見一枝足有姆指粗細地狼牙箭已經把自己的右臂整個貫穿。
海力布吃痛慘叫之時,又有破空聲疾掠而至,急低頭時,戴於頭上的頭盔竟被一箭刺穿,整個射飛,梳好的發髻也披散了下來,海力布大驚,隻見身後不遠處,亂軍之中正有一個東胡大漢挽弓相向,第三支箭已經綽於弦上。
海力布雙腿狠狠一挾馬腹,勒馬急走,敵軍中有猛將、有神射手,襲殺趙括已經不可能,此時不走,隻怕就走不了了。
“咻……”
東胡大漢的第三支箭終於射到,正中海力布馬股,戰馬吃痛昂首悲嘶一聲,往前發瘋似的狂奔起來,趙信撓了撓頭,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海力布披頭散發落荒逃走。
“可惡,居然還是讓他逃走了。”小山上,李斯不無遺憾地歎息一聲,向趙括道:“陛下,回營之後應該把剛才放箭的東胡人喚來大營,那可是一個神射手啊!”李斯還是第一次看到除趙括李牧之外的人有如此神射技能。
濃鬱的肉香飄散在帳蓬裏,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陶罐擺放在趙括案上,趙括以匕首從罐中戮起一塊煮爛了的肥羊肉塞進嘴裏,開始大口地咀嚼起來,案上還擺放著一大盆馬奶酒,奶香四溢、醇香撲鼻。
帳簾掀處,李斯瘦弱的身影閃了進來,縮於火光難及的陰影處,低聲道:“陛下,白天射傷海力布的東胡人已經找到。”
趙括從鼻孔裏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地問道:“現在何處?讓他進來吧!”
“遵命。”李斯應了一聲,抬起頭來向帳外朗聲道,“陛下有令,召河伯覲見。”
低垂的帳簾再次掀起,一條東胡大漢已經昂然直入,身高足可八尺、虎背熊腰,身上披著一襲又破又舊的羊皮祅,幾個綻裂的破洞裏露出虯結的肌肉,在火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古胴色的光澤,像極了一個健美先生。
“你就是河伯?”趙括的目光刀一樣落在東胡大漢身上,隻見河伯披頭散發,不像普通東胡人那樣梳成發式,看起來不像是一個正宗的東胡人。
“小人河伯,參見陛下。”
河伯雙膝跪倒,腦袋重重地叩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有些出乎趙括的意料,河伯卻居然能說流利的國語。
趙括淡然道:“免禮平身。”
河伯長身而起,昂然立於帳中。
趙括目光一閃,以匕首從罐中挑起一大塊肥羊肉遞於空中,向河伯道:“吃吧!”
河伯不道謝,也不答話,搶前一步以手抓過肥羊肉,連湯帶汁也顧不上燙嘴直接送進嘴裏大嚼起來,看來剛剛投降的話,夥食還有些不太好。
趙括沉聲道:“我賜你貴族身份,賞奴隸十戶,為隊長。”
河伯眸子裏頓時暴起異樣的神采,應道:“小人定當誓死效忠陛下。”從一個奴隸不如的人,一下子成了貴族,河伯對趙括的感激不言而喻。
天色將黑,東胡王大軍行至一處山丘之下,大營內東胡王正與勒石議事,忽有探馬來報:“大王,前方急報。”
東胡王朗聲道:“講。”
“發水河畔發現棄屍數千,皆是我軍服飾……”
“什麼?”東胡王大吃一驚,目光轉向勒石問道:“可有海力布的消息?”
勒石目光陰沉,低聲道:“大哥,這數千具棄屍隻怕便是海力布的前鋒大軍了。”
“這個海力布。”東胡王拍案怒道,“我不是已經譴人令他不可輕敵冒進了嗎,如何又率軍進至發水,海力布若回,我定將他斬首示眾,以正軍紀。”
勒石蹙眉道:“就算海力布不曾死於亂軍之中,隻怕也不會再回大哥軍中了,海力布雖敗,卻未必會挫傷我軍銳氣,如今休要管海力布了,還是正事要緊,大哥不是說有急事相商嗎,卻不知是何急事?”
勒石聽完了東胡王的話,歎息道:“眼下隻有加快行軍速度,爭取在最短的時間裏攻占林胡故地。”
東胡王道:“看來也隻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