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2)

卻說仙賜見胡三姐到來,慌忙起身迎接。三姐笑道:“成日說報親恩,如今你母親已被令弟淹入淮水,你父也於去年因氣惱令弟而死,你倒不想回去瞧瞧麼?”

仙賜見說,慘然下淚道:“弟子自受師戒,六根俱淨,萬塵不染。有時於寂靜之中,偶一念及者,仍隻家中兩位大人。但堅守三姐之戒,並奉師尊教訓,除了專心一致的煉氣淨心,他事概不置念。也更不敢擅自離開修道之地,致召外來魔障。此中情形和弟子心曲,當在師尊和三姐洞鑒之中。今承三姐指示,家中遭此慘變,父母均受橫禍。弟子決不為貪戀紅塵,有甚丟不下家室的念頭。獨對於父母之難,恨不能插翅飛去,省視一番,一顆心才放得下去!”

三姐笑道:“那蛟投生凡人,專為和你作對,自你走後,他又投入邪教,習得妖法,常能變化原身,興妖作怪。你母親不是一無道行的人,還經不起他一句咒語,‘向從何處來,還歸他處去’,可憐做了幾十年凡人,到頭來仍是一粒田螺,而且冤被咒禁,出入不得自由。你雖學道多年,稍知道術,若要和他抵抗,正是以卵擊石,必敗無疑。你便要去,也得先有一個製勝蛟精的辦法才好。”

仙賜卻不答此問,先要曉得父母如何被害之事。三姐道:“天地之間,正邪二氣,各有相當聲勢,正有正派,邪有邪黨。自常理論,邪不能勝正,偶遇劫數到來,正人君子往往不能自全,邪氣乘機傾陷,亦未嚐不能敗正。如今那個蛟精雖然行為不正,既入那一種教門,也自有他那一批黨羽,如黿鼉龜鱉之類,也能隨時隨事指點他、照應他,使他不昧本真,仍歸妖道。而且他們誌在煉法,不知大道。法易道難,道為本而法為末。修道者不必言法,而法無不備。但成功既大,修持自難。習法者法雖成,而去道仍遠,一遇有道,法無不破。但當修道之時,與使法者相比,往往僅受製於法,並非道不勝於法。因法可零星學習,道須整個修敬。學道未成,猶之未學;未學之人焉能抵抗妖法呢?如今你我所學的是仙家真正金丹大道,內中奧旨,萬非一輩輕狂小妖所能夢見。不過在修道未成之時,卻還不能不畏他幾分妖法的厲害罷了!”

仙賜恍然道:“弟子明白了,那蛟兒一定得到那批同道的提摯指點,已能使用妖法,所以家母不能製法,反被咒禁。至於父親,又更是毫無道行之人,自然更不是他對手了。”

三姐點頭道:“你父因蛟精喜交匪類,無惡不作,訓戒了幾句,反被他推了一跤。年老之人禁受不住,不上一日,傷重而死。這是去年冬天的事情。你父死後,你母因係有術之體,仍和年輕時一般豐韻,便被這妖精垂涎,想幹那逆倫之事,被你母咬傷手指,母子情感大壞。蛟兒不知從哪裏學來的法子,將你母頑殼取了出來,陳在中堂,等得你母出來,口念兩句咒語:‘篤篤篤,老娘田螺殼,進進進,老娘田螺精。老螺老螺,快現原形。再不現形,劍下歸陰。’念完了這幾句,說也真奇,你那母親忽然不見,原來已被收入田螺殼中,仍做她的田螺去了。好狠心的惡蛟,把田螺蓄在池內,照他原意還想烹食田螺。不道老天真有靈感,頓時一陣大雨,把這田螺飄出池,氽入淮河。這一來把蛟兒嚇了一跳,不敢再動烹食之念。用符咒將她沉入淮河,一千年內不準她有出頭之日。如今你那母親正在受苦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