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禪師啊,你可知那從鎮神晶棺中出來的女子,乃是創造這片天地萬物生靈的六道大明尊?這世間的一花一草,神魔凡人,一切生命都是由她而始終。”嶽瀟瀟淡笑而述,“生老病死,六道輪回,循環不息,皆出於明尊之手,若真要說神,這天地間自古以來,怕是唯有她才算得上!無論是曾經征戰八荒的天帝帝俊,還是火燒三山的血帝吳剛,他們所有的力量和無盡的生命,皆是來自於明尊......我這樣說,禪師可能明白?天帝帝俊會封兵墮神,血帝吳剛會一諾千金,西王母帝語花會破陣棄局,風侯帝瑤會永封昆侖,皆因他們皆乃此間天地之神魔凡人,可六道明尊,似乎並不屬於此間。”
嶽瀟瀟目不轉睛的看著了生禪師,緩緩道:“一個真正的神,又怎會擁有一顆人心?她喜而創造萬物,是否悲可毀滅天地?這萬鬼鎮靈陣是否就是最好的證明?帝俊怕她,是以封鎮她,傳奇如天帝帝俊,亦不敢賭她會悲憫世人,禪師可敢?”
了生禪師深深呼吸,這一年半的追尋之中,收獲不大,六道明尊蹤跡全無,但明尊卻未作出任何驚天事情,這令了生禪師心存僥幸,她是否也能如帝瑤一般心係蒼生?可如今嶽瀟瀟的話,卻讓了生禪師這個想法破滅......
帝瑤之所以能如此,乃是種種陰差陽錯的過往經曆造就,生離死別愛恨情仇忘不掉,他便與凡人沒什麼差別。
可六道明尊呢?萬物的創造者,怎會與凡人有一樣的思維?她能創造生命,那她注定對生命的認知與凡人不同,一個連生死認知都與眾不同的神,你又如何去期待她能擁有凡人的心?
似乎一直都是嶽瀟瀟在緩緩述說,“禪師入佛門數十年,修一身慈悲功,可能渡得了人?確切的說......是怎麼去渡一個神?”
佛門之功法亦或經典,或為慈悲,或為煉體,講究大苦大難煉體,以此身渡苦海,達極樂之境。簡而言之,三門功法,佛門煉體,道門煉心,而魔門修一個自我!
了生禪師麵露無奈悲傷神色,佛門煉己渡己,卻無功法渡人......如今中土佛門之經典,已大藏經等為主,由千年之前天竺傳來,但這些經典中唯有渡己法門,卻渡不得他人。了生禪師修佛數十年,生平己願便是參透如何已佛法渡人,可如今他要渡的,卻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淩駕於生命和輪回之上的神。
嶽瀟瀟道:“禪師的佛,不過是上古曆史中衍生而出的又一個宗教文化寄托,渡不了人的,亦渡不了神魔......這一次,禪師怎麼去做?”
了生禪師神色終於變得嚴肅,聲音亦重了幾分,道:“仙子究竟想說什麼?”
嶽瀟瀟嗬嗬笑道:“禪師問我想說什麼,想做什麼,我其實什麼也不用說,什麼也不用做,禪師終歸會幫我去做,不是麼?”
了生禪師緩緩起身,朝著天女墳林外走去,歎道:“好自為之。
”
嶽瀟瀟看著了生禪師的背影,亦是幽幽一歎,自言自語道:“我想做的事情,沒人做得到,六道明尊亦做不到。”
她一生唯一願望,便是令自己妹妹嶽湘琴複生,可嶽湘琴早已魂飛魄散,屍骨無存,怎可能複生?帝瑤做不到,便是控製生死的六道明尊,亦不可能做到,即便再創造一個一模一樣的人,她也不是嶽湘琴了......
嶽瀟瀟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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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生禪師知道嶽瀟瀟想讓他做什麼,可便如嶽瀟瀟的話,他明知嶽瀟瀟在利用他,可他還是不得不去做。
他不得不承認,人間有今日,一半功勞屬於人,但更多的,卻是僥幸。思緒回轉,他仿佛看見,自己的師弟楊逸,於長江之畔,與嶽湘琴相識,攜手走入了江都城......
二人這一走,便注定了後來的生離死別,愛恨情仇!
那一年,隋煬帝楊廣未亡,被困於江都之中,而宇文化及造化之心,已然人盡皆知。楊廣廢盡心思,送楊逸離開江都,可楊逸在這離開的數月中,經曆了太多事情,終歸放不下自己師兄,又再一次回返江都。
這或許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非楊逸和嶽湘琴回到江都,若非李世明和李靜怡仗義來救,便沒有後來的事情。
亦不可能有這人間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