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明玉便在前引路,三人在眾人前呼後擁之中往山中去了。
楊逸見得穀中人物服飾不同,口音也是各異,不免奇道:“穀中弟子有其他族人麼?”
諸葛明玉道:“妙音穀在此坐落七百年,早已和嶺南各族相融,穀中弟子來自嶺南各處,都是音律愛好者,於此一道,沒有異族可言。”
楊逸點頭讚同,穀中房舍過百,木石園林,古樹參天,直如世外桃源。其間聲樂不絕,人人自得其樂,異族漢族,卻是無異,又想起中原戰火紛飛,感慨不已。
踏過青石板路,過了幾重花圃,園林美景絡繹不絕,令楊逸目不暇接,到得一座依山而建的雄偉三層石樓前,隻見大門前十數人虎背熊腰,精神抖擻,俱是好手,楊逸心道:“妙音穀雖說已音律聞名,隻怕武功更是了得,不然也不能於百越之地如此受敬重。”
隨諸葛明玉踏步入樓,便見得其間擺設古樸雅致,編鍾,古箏,琵琶,樂鼓等等樂器琳琅滿目,漢族的,苗族的,彝族的,各式各樣,有些見都不曾見過,柳如夢乃是此道高人,見此也不由心驚。
諸葛明玉道:“這座石樓是穀中收藏樂器樂譜的樓閣,名曰五音樓,一樓擺置樂器,二樓擺置樂譜,姨媽和蕭閣主現在該在三樓譜樂坊中,那處乃是姨媽作曲之處,到時柳大家可指點一二。”
柳如夢忙道不敢。
楊逸皺眉注視水靈風,心道:“但願你莫要去關中惹過畫閣,不然曲兒聽不到,隻怕又是一通好鬥。”
上得三樓,首先映入眼中的便是一排排滿置書畫的書架,細細數來,該有四十餘個,將偌大空間占得滿滿當當。
穿過書架,便見得盡頭處乃是一開闊樓台,站立此處,鬱水青山,一目了然,中間一張檀花大案旁,一看不到麵容的黑衣女人背對眾人,調琴執筆,對麵一三十多歲男子負手持書,似乎不知楊逸等人來了,大案附近散落了數不清的紙張,或畫或曲,或詩或樂。
諸葛明玉恭敬站在那女人身後道:“青姨,柳大家和謝公子來了。”
楊逸見二人癡迷如此,暗道:“這該是畫閣閣主公子蕭羽和妙音穀穀主阮青,不料二位名震天下,竟然癡迷書畫音律如此。”
二人聞言回神,蕭羽忙放下手中卷,走到柳如夢身前道:“三年前洛陽如是亭得聞柳大家仙樂,今日猶在耳畔回響,不知大家可還記得蕭某?”
柳如夢點頭笑道:“隻怕公子記不得人家。”
蕭羽哈哈大笑,阮青淡淡笑道:“柳大家大駕敝穀,老身掃榻相迎,還請萬萬多留幾日,好教老身也討教些琴樂。”
柳如夢從不曾想武林中聲名赫赫的六派主人,竟會對她一個隻會彈琴擺棋的女子如此客氣,忙回禮道:“穀主太客氣,折煞小女子了。”
心中又想:“這穀主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怎地說話這麼深沉?”
蕭羽目光越過柳如夢,打量起楊逸和水靈風,當目光落到水靈風身上時,忽地皺眉,訝道:“水帝君!”
楊逸心頭大震,暗道:“真個怕什麼來什麼,不料水帝君名氣這麼大,被人一眼便認出。”
阮青和諸葛明玉頓時將目光聚到水靈風身上,阮青麵露訝色,不解的看向蕭羽,諸葛明玉確道:“閣主此話怎講?”
柳如夢心頭也開始打鼓,生怕阮青不告訴她大黑天如何走。
蕭羽快步踏到水靈風身前,見其宛若木偶,訝道:“帝君可還認得在下?”見其不答,便想伸手去拉,其實他並無惡意,隻是見水靈風動也不動,以為他出神罷了。
不料他手還未及,水靈風陡然發難,右手夾帶著呼呼風響,一掌印象蕭羽頭頂。
蕭羽大駭,但他武功本就弱過水靈風,此時但覺渾身籠罩在森冷死氣中,躲也不及,卻聞得柳如夢驚慌喊道:“水大哥不要!”水靈風手掌離蕭羽頭頂已不過半寸,聞聲生生止住。楊逸忙過去拉開蕭羽,道:“閣主莫動他,他不認得人。”
阮青疑惑道:“閣主認識此人?”
她隨時六派妙音穀穀主,但舊未出世,並不認識水靈風。
蕭羽鬆了一口氣道:“七年前蕭某在法門寺同了生禪師論佛,曾與帝君有一麵之緣。”複又轉向楊逸和柳如夢,見水靈風不認得他,隻如一人偶一般,但柳如夢竟能一言令其住手,訝道:“他怎會變成這般模樣。”
柳如夢跑過去把水靈風拉到身邊,淒然道:“我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何,此次前來,便是要向穀主打聽大黑天苗寨,尋法救治水大哥。”
阮青皺眉道:“他便是魔門五帝水靈風?”
楊逸見蕭羽似乎並不在意水靈風身份,也不再隱瞞,道:“正是,隻是我和柳姑娘也不知他為何會變成這樣。”
阮青點點頭,走近打量水靈風,道:“既然如此,你們還要待他去大黑天卻是為何?”
楊逸不解道:“穀主何出此言?”
阮青道:“當年他來嶺南,硬闖大黑天,殺了寨中許多人,你們帶他去那裏治病?”
楊逸不知過往還有這些事情,躊躇起來,若是水靈風和大黑天有此大仇,那萬萬不能帶他去的,柳如夢隻是想讓他見見過往尋秘之處,那些事情該是水靈風記得極深,想通過此法來喚醒他的記憶,但這般大仇,若還要去,那便行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