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子不會人語,但能感應萬物之所思,人之所想,亦逃不過她的感應,陳憐生之純良,似她僅見,不由心頭一軟,口下留情......
當日她便是憑此奇異能力,雖身在鎮神晶棺之中,卻仍可與那罹恨聯係,最終脫得自由。
她雙目雖任然緊閉,但卻側了側頭,似在看著山間事物,感應這風林草地......人間萬物,物是人非。
陳憐生行得滿頭大汗,心頭暗罵自己,不學些強身健體的基礎功法,不然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境地,夜色已臨,山路愈發難行,陳憐生不由憂愁滿滿,他本以為今夜定是個月明星稀的好夜色,可誰曾想,今夜偏偏是個無星無月,烏雲密布的糟糕天氣......
無月光星光,山路不清,沒走一步都是提心吊膽,陳憐生正自憂愁之間,忽見得四周有點點星火亮起,而且越來越多,不由大喜,凝神看去,卻是許許多多的螢火蟲成群結隊的在為他映路。
陳憐生喜出望外道:“謝天謝地,謝天謝地,何為螢火蟲兄弟,今日指路恩德,來日若有機會,先生定然竭力相報。”
有成群結隊的螢火蟲照明引路,夜間山路自是容易走了太多,陳憐生隻知欣喜,卻不知憂愁,也不想想,這成群結隊的螢火蟲,怎個便那般好心來為他照亮夜間山路?
終歸是心大,但無論如何,山路好走便行,陳憐生行得也快了許多,又走了約莫大半個時辰,終見得那座殘破古寺,依然風雨斑駁,屹立不倒。
陳憐生不由一笑,道:“姑娘,我們今夜便在此處暫時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便帶你回藥君樓治傷,可好?”
一如既往的不答。
陳憐生早已習慣,全當她答應了,便興高采烈的走進了那破廟之中,廟中髒亂,比起當初,猶有過之,他亦不失落,尋了處稍微幹淨的草堆,將那女子暫時安放,隨後摸摸索索了好一會兒,尋了幾截枯柴點上,破廟瞬間明亮。
生了火後,陳憐生一如既往般的走到那殘破佛像的麵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說了些客氣話語,隨後便自顧自的開始收拾起髒亂的寺廟,最終在火堆旁鋪上了一方看起來溫暖的枯草床,將那女子安置其上。
此時,陳憐生腹中已然有些饑餓,不由歎道:“要了命的我這著急脾氣,幹糧飲水全在毛驢身上,我盡一樣沒拿......”他看著一臉痛苦模樣的女子,不由一歎,“怕是要累得你陪我餓上一晚了。
”
他一直沒有探查清楚這女子身上傷勢,脈搏狂亂,卻又暗合生機,不似常人,實是生平僅見。
此時安靜空閑下來,陳憐生的目光終是落在那女子的腹部之上,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真個嚇人,人若從高崖墜落,怎會將腹部傷得這般重?而其餘地方,竟然完好無損,這不由讓陳憐生倍感好奇。
便在此時,屋外風起雨落,陳憐生回頭看去,起身將那已然殘破不堪的兩塊門板封到寺廟門上,擋一擋風雨,一切妥當後,陳憐生再次做到火堆之前,目光再次落在那女子腹部血跡之上,皺眉道:“姑娘,我想為你治傷,可我至今不知你傷勢何來,能否容我冒犯查探一番?”
那女子沒有什麼動作,亦沒有什麼回答,一如既往。
陳憐生這便為難,他乃一翩翩公子,若這女子不同意,他怎能動手查探她腹部?可若不查探,這女子一身傷勢,又該如何來治?
糾結思索了許久以後,陳憐生方緩緩抬起右手,道:“姑娘,冒犯!”
他輕輕伸手去解那女子腹部衣衫,那女子也不阻止,片刻之後,陳憐生險些嚇得往後倒退,隻見那女子腹部,一個老大的血窟簍,實是觸目驚心。
陳憐生嚇得呼吸都快了幾分,斷斷續續道:“不可能......不可能......這般傷勢......怎會活下來!”
他委實不能理解,這女子腹部那個大洞,幾乎可以看見內髒,實是觸目驚心,這般駭人傷勢,該是早將人性命要了,可這女子雖痛苦萬分,卻無半分行將就木的跡象。這是毫無道理的事情,陳憐生大口大口喘息,怎也不知如何解釋,這女子身上受如此重傷,怎能活命。
震驚許久之後,陳憐生方才顫顫巍巍道:“姑娘,你定然疼得不行吧,這般傷勢仍活著,該是多麼痛苦的經曆......”
那女子雖不懂人言,但卻可明他人心意,不由心道:“蒼生倒也奇異,竟有人能生得如此善良心境,事事物物皆為他人著想,造化離奇!”
便是陳憐生的正直善良,讓他活到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