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所救非人(1 / 3)

洛陽城郊,北邙山山腳,天色已近黃昏。

山間小徑之上,一年輕俊俏公子哥,正騎著一匹小毛驢,緩緩前行,臉上笑意盈盈,口中哼唱著些頗有風味的曲子。

正是陳憐生!

此時已近晚春,百花開盡,山間鬱鬱蔥蔥,一派勃勃生機。

陳憐生每個月都會從藥君樓往洛陽城,上那天地府衙去住上幾日,探望鐵律塔中的陳夫人,二十餘年光陰,風雨無阻。

今日便是返程,無奈洛陽城到藥君樓這段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一日到不得,需得連夜再趕上幾個時辰。

其實數月前,冰火判官已然承諾,隻需陳夫人救治宵雲公主,便可隨意離開鐵律塔,但陳夫人已然習慣如今隔世光景,不願再臨人間凡塵,便不願回藥君樓去,陳憐生亦是滿滿無奈。

抬頭看了看天色,日頭已然愈發偏西,陳憐生算算路程,隻怕還需得幾個時辰方能回返藥君樓,連夜趕路那是怎也躲不過啦。

陳憐生生性樂觀善良,從不為這些事情感到煩惱,隻想著,好在今夜無風無雨,該是個月明星稀的好夜色,定不難行。

便是這般一路哼著小曲,一路想著些趣事,竟絲毫不覺山路難行。

又往前行了大約一裏多路程,到得一處山崖之下,抬頭望去,此山崖隻怕高愈百尺,陳憐生望了望,感慨一番,便也不甚在意便往前行。

可便是在此處,隻聞得上方突如其來竟有破空之聲,似有事物墜落,陳憐生抬頭一看,還未看清楚究竟是何事物,便直接被砸了個正著,這一下砸得相當紮實,那毛驢都直接斷了氣,而那墜落的事物,便滾滾幾滾,滾到了陳憐生的懷中。

陳憐生是真個被被砸得昏了過去,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來,猛地坐起,喃喃道:“神仙菩薩,怎個這前頭無緣無故的掉石頭,還好沒把小生砸死!”

他一聲抱怨止,忽覺渾身疼痛的同時,懷中還有事物,緩緩低頭看去,這一看,險些嚇得他再昏過去。

那掉下來砸他的,哪裏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個穿著十分美麗的七彩羽衣的奇特女子,她雙目緊閉,臉色頗為難看,腹部鮮血斑斑......

陳憐生震驚之後,忙收攝心神,將那女子扶起來倚在懷中,語重心長道:“我的天啦,姑娘你有何事竟如此想不開,要跳崖來尋這短見,若不是我今兒正巧從此路過,將你接了個正著,隻怕你已死得透透的啦。”

陳憐生伸手搭上其腕上血脈,探其身體狀況,不料一番查探,不由眉頭緊皺,不解道:“怎個回事?這奇異脈搏說是沒病,那是萬萬不對,可說是病重,又哪有如此生機?”

探過脈搏,陳憐生在其身上打量,終見得這女子腹部那一灘觸目驚心的血跡,忙伸手去探,可這一碰,那女子猛地驚醒,該是疼得,雖雙目仍緊閉,可那閉著的眼睛,便如實實在在的在看陳憐生一般。

片刻之後,那女子忽地起身靠在陳憐生肩頭,張口便咬,陳憐生疼得哇哇大叫,卻不將她推開,隻想道,這女子怕是疼得快瘋了,我便讓她咬上一咬,又有什麼打緊?

那女子輕輕皺了皺眉頭,似聽見了陳憐生心頭的話語一般,最終盡輕輕的鬆開了口,再次臥在陳憐生的懷中,兀自顫抖。

陳憐生關切道:“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有何想不開,為何要跳崖尋這短見?”

那女子一句不答。

陳憐生又問道:“那你家住何處,有何親人,你傷得如此重,我總得通知他們。”

依舊沉默。

陳憐生無奈苦笑,不由自主的想道,這女子是否根本不會說話?歎了口氣,道:“那我帶你回藥君樓,幫你治傷,可好?”

那女子終是點頭。

陳憐生並非強壯之人,那毛驢被砸死,唯有背著一個重傷女子,不免吃力,走了一會兒,喘了一會兒氣道:“今晚怕是根本趕不回藥君樓啦,前方似有一座荒廢寺廟,怕是又得在那兒借住一宿。”

那座寺廟便是當日他遇上陰陽殿君令羽宸的地方,自是記憶深刻。

雖步履蹣跚,卻也行得安危,速度不快,終是向山林深處行去。

這從天上掉下來的女子,不是別人,便是那長安大慈恩寺中,鎮神晶棺碎裂之後,脫身的神魔......

她於長安吞掉了生禪師之後,不料了生禪師借鎮魔寶塔藏身,竟於她體內安然無恙,二人相持多日,自北而南,自長安到了洛陽!

最終,因這女子功力終歸未複,被了生禪師用鎮魔寶塔吞體而出,自是傷得極重,從天上掉落下來,不料好巧不巧,竟砸中了陳憐生......

她身懷六道之力,可以他人生命精血治療自身傷勢,方才她便想殺陳憐生,來緩自己傷勢,可陳憐生這個出了奇的善心人,最終不僅讓凡人心折,亦讓神魔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