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Alonso博士筆記(12)(2 / 2)

兩旁的石牆上插著的火把讓這條走廊顯得陰森森的,走廊兩邊有許多扇門,但除了送葬的隊伍之外,一切都是空蕩蕩的。

人們沿著走廊緩緩往前,每一步都變得更沉重。除了他們的腳步聲之外,四周一片死寂;空曠的走廊、冰冷的石壁,博士卻不再感覺到恐懼。他們走過火光照耀的地方,來到了走廊盡頭的一扇拱門前,這就是托缽修士墓穴的入口。

為了做到肉身不腐,Alonso博士首先在伊薩的鉛製棺材中灌滿了酒精,然後將錫溶化,澆鑄在鉛層表麵。

聖徒們在博士的命令下,用滑軌將棺材推到墓穴口。

隨後,沉重的棺材悄無聲息地落入了深井般的墓穴中。

博士在聖靈醫院的頂樓上,用顫栗著的手,記下了筆記中的最後一頁:

我希望在未來,有人能夠讀到我的醫學筆記。

兩個月前,我就已經完成了這部手稿;但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產生了新的想法。這並非全然因為我看到病人麵臨的痛苦,更多的是因為,我經曆了一場殊死的戰鬥。我決定在筆記中加入新的內容,做了決定之後,當然得感謝伊莎貝爾的幫助。

我見過很多,那些邪惡的東西從地底下麵冒出來,看上去既惡心又神秘。它們特別喜歡襲擊人類。它們外表越強大,藏在體內的潛在力量也越大,就這樣生長著,蠶食著這個城市,直到患者在痛楚難忍中死去。它們無藥可治,甚至連那些所謂醫生也惟恐避之不及。一旦被感染,患者通常隱藏起來,與世隔絕,像受傷的動物那樣,在黑暗中因為疼痛哀嚎不已,等待死亡的來臨。

但早在我寫完之前,我就發現從大瘟疫中幾乎沒有幸存下來的人。我最初的意圖是要作為證人,把事情經過告訴全世界,因為我當時相信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而任何一個處在與世隔絕狀態下的人都會那樣想的。但現在很清楚,我已經找到了開啟ENIGMA病毒的鑰匙,可是我來不及用它來解救世人了。

我們就象是被困在籠中的野獸,ENIGMA病毒遲早有一天還會再次吞噬我們的生命……

所以我必須想出辦法來……我保存下了不受病毒侵擾的天然抗體。我留著它,留著這本筆記,是希望某一天至少可以用它來完成我的夙願。

我將不可能離開醫院,我將在這裏俯瞰著我出生的城市,消磨我不多的最後時光。

當天夜晚的淩晨4時15分。

Alonso博士驚慌地從頂樓的漆黑的尖窗裏探出半個身子,清冷的夜風吹亂了他的白發,使他的頭腦一下子冷靜了許多。他向下望了望,遠處的夜空已經微微泛起了白色,除了幾處建築還冒出點點火光,整個城市依然隱沒在一片死寂之下。

博士手中緊緊握著的筆記本掉落在了地上,他重新從窗子裏縮回身子,小心地拾起了那個灰色山羊皮麵的筆記本。

經過整夜的奔波,Alonso博士此時已經精疲力竭,右肩撕裂的傷口感到鑽心地灼熱。“上帝!請饒恕我們這些賤民吧。”博士邊伸手禱告邊用盡氣力推開了立在牆角的鐵櫃,花崗岩的牆壁在微亮的曙光中閃著冷毅的光。

“水,水......”博士幹裂的喉嚨裏嚐到了一絲血腥,下巴上的短須潤濕了一片,那是他緊咬下唇流出的血。博士費力的吞咽了一下,發出了“咕”的一聲。血腥的味道讓博士感到一絲快感,下唇幾乎被牙齒咬穿了。

Alonso博士凝望著前方厚重的牆壁,伊薩的麵孔似乎在朝他微笑。

他顫抖著從脖子上一把拽下那小小的金質十字架,舉在曙光中,“主!請原諒我的膽怯,並賜予我理性的光輝。”緊跟著將整個身子貼到了牆壁上。花崗岩牆麵一塊凸出的石磚被身體的重量壓進牆內,觸發機括“嘩”地一聲,牆上的石磚上下錯動,現出了一個鋼製的凹槽。博士鄭重地把那個山羊皮本子放入了凹槽內,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把牆壁複位,又仔細地把鐵櫃拉回原處。

寂靜中他聽到遠處的走廊上鐵鏈拖地的輕微聲響,這聲音緩慢地接近,博士知道更多的吸血鬼已經快要攀爬到頂樓了,它們來分享他的肉體...

Alonso博士顫栗著,走到窗邊,手中金色的十字架閃不出半點光輝,所有人都已經死去,隻有遙遠的宇宙星辰在寂靜中觀望著這位倍受世人尊敬的博士。

“上帝啊!請原諒我。”現在隻有一條路可走了,要快。

博士在絕望中,縱身躍出了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