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孟欣怡的掙紮猛然劇烈起來,眼角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劇烈的活動而噙淚。嘴巴封得嚴實,隻聽到她喉嚨深處在拚命發出嗚咽。一陣口幹舌燥,劉弈喝了口杯子裏的酒,不怎麼懂葡萄酒的他也知道這絕對是好酒無疑。
“這麼做……”他猶猶豫豫。
不對兩字尚未來得及出口,娜塔莎又已繼續:“小菲那時的眼睛,該說是痛苦,絕望,還是悲傷?不,這些在她的眼睛裏一點也看不出來,她的眼睛明明那麼漂亮,可她躺在床上的時候,就像是一潭死水,什麼都沒有。那不是活人的眼睛啊!那時我就暗自發誓,一定會有這個婊子還債的一天……我都這麼難過,劉弈,你就更不好受了吧?”
確實如此,心會痛,真實的、生理上的疼痛,他原以為傷心到這份上的隻有自己。娜塔莎也是,她對陸菲的感情真摯,無可置疑。可眼下不是感慨的時候,他又喝了口酒,潤了潤幹燥的喉嚨。“所以,”他說,“你這麼對孟欣怡,就是為了向她報複?”
“她把小菲傷害得那麼慘,讓她心都死了,”娜塔莎咬牙切齒,好在麵容並不猙獰,“我一定要加倍讓她還回來!這還隻是個開頭呢!”
“你這麼做,”劉弈蹙眉,“秦石武知道嗎?”
“並不知道。其實我和他都很少回這個家,因為離工作的地方太遠,很不方便。不過我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他意見,他的說法是,做錯了事就該懲罰,以牙還牙是天經地義的,從人類誕生之初就享有至今的權力。”
難怪來時她會用那種說辭。劉弈低頭看著孟欣怡,女孩再度投來求助的眼神。真令人糾結,他心想,盡遇到些難以下結論的事。“那麼,你喊我來是為了……”
“我覺得最好的部分應該留給你,”娜塔莎打個指響,“崔斯特,請把控製台送過來。”
“最好的部分?”還想再喝一口,杯子裏空了,一滴深紅的酒液順著杯壁滑落。
一具平板從天花板上緩緩降下,落到娜塔莎手中,其間沒有繩子或者支架之類的東西輔助,那東西完全是懸浮的。“他們對小菲最深的傷害,”棕發女孩宣布,“由你親手按下開關,倒過去施加在她身上,不是很棒嗎?這婊子的全身已經由崔斯特接上了十六處電極,你可以任意選擇接通電路。”
她把平板塞到劉弈手上。三維構圖的人體以坐姿呈現在屏幕上,電極的位置一一標明,可供任意方位查看,還有文字說明電流可能的路徑與預估的傷害程度。
略略看過,劉弈抬頭看著娜塔莎:“這麼做不對。”
“不對?你是說電極的位置嗎,那我可以改進。說到底你在敘利亞經曆過很多,是專家哩。”
說著娜塔莎就要動手,劉弈拉住她胳膊:“不。我的意思是,不該再傷害她。”
棕發女孩一怔,看他的眼神活像是在看怪物:“你,說什麼?我沒聽錯吧?”
其實我何嚐不想和你一樣好好教訓她。清了清嗓子,他點點頭:“沒錯。不該這樣對她,停手吧。”
“喂!”娜塔莎磨牙謔謔,像是生了很大的氣,“你在說什麼鬼話?就這麼放過她?男人都是這麼健忘的生物嗎?才幾天,你就忘記小菲的慘狀了?你,你是劉弈嗎,那個在敘利亞和長州支隊扣下扳機殺人不眨眼的狙擊手,這會連個女孩子都不敢碰了?不,不,不!就算你饒了她,我也不會饒她,我一定要讓她體會和小菲一樣的痛苦……那種對活下去都毫無期待的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