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支隊長是很忙碌的。劉弈可以睡一下午,然後在電腦前傻傻發呆,秦石武可不行。他出席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會議,修改了豆瓣準備的材料,在支隊裏吃過晚飯,他跑去看望住院的老師。
本來骨裂不是特別大的麻煩,但老師摔得相當不巧,不得不打上石膏,整天在床上動彈不得。幸好他向來比較宅,可以光明正大地拋開工作一段時間,專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也算是因禍得福。
從醫院出來,他又應邀去支隊旁的社區參加活動。活動內容是向暑假在家的孩子們進行安全與法律教育。他一向受孩子們歡迎,這點娜塔莎可以作證,她還是個孩子時就喜歡上了他。授課持續一個小時,為此他準備了整整一星期,耗時比年終工作總結還久上好幾倍。
付出很值得,社區居民的經濟狀況大多數很一般,但熱情高漲,從五歲到十五歲的孩子們都聽得津津有味。說實話感覺有些怪異,因為聽講的孩子裏,有好幾個老婆是同齡人。
提問環節又花去四十五分鍾,比預定的超出半小時。快九點鍾,他才終於擺脫熱情的居民們,帶著下次還來的保證,多少有些倉皇地逃出了社區。比跟穿著動力甲的敵人麵對麵搏鬥還麻煩,擦著額上的汗水,身經百戰的秦石武也感到心有餘悸。
在長州這樣一座潮濕的城市,夏天的晚風談不上涼爽。他有些煩悶地看著眼前老舊的民居,尋思著回家前是不是再去找劉弈一趟。那小子——雖然劉弈比他年長三歲,他還是習慣叫小子——比以為得要笨,居然像個小男孩一樣忸怩又糾結。手不自覺地癢起來,揍得還太輕,還得再敲打敲打才能讓他清醒。
走過一幢八十年代建造的老式公房,他看到有個穿著鮮豔的紅色長裙、與整個居民區風格完全不符的女孩正從樓梯上下來。職業習慣令他多掃了幾眼,女孩很年輕,不會比娜塔莎大多少,冷美人的氣質再加優雅的步態,看起來不像是在這個小區長大的。奇怪,這孩子似乎最近經受過不少體力方麵的訓練,胳膊與腿上的線條看似柔和,卻有著某種專業人士才知曉的力量感。
女孩畏懼他的製服似的縮在一旁止步不前,眼睛卻不住偷偷打量。似乎有什麼事情想和我說?看到了就不能不管。抬頭看了眼住宅樓,秦石武在兜裏捏著自己的警官證,打算上前盤問盤問。
沒想到女孩反倒先開口:“您是秦隊長吧?”
“你認識我?”秦石武很意外,一個名字突然到了嘴邊,他想起女孩是誰了,“啊,你是孟同學吧?”
女孩是陸菲與陶盈曾經的同學孟欣怡。自陸程被人帶走之後,秦石武再沒關心過她,隻依稀記得她的父親因為玩忽職守之類的罪名鋃鐺入獄,舉報文件如今想來,出自陸程——實際就是岡格尼爾之手。照理這對整個家庭都是個很大的打擊,但就他所見,孟欣怡氣色很好,沒有被父親的際遇影響心情。
“真高興呀,您還記得我。”
女孩笑得甜美。知道她的為人,秦石武沒有被笑容迷惑,禮貌但是冷淡地隨口問道:“漂亮的女孩總是很難忘記的。你現在住在這裏?”
“對,我現在住在這裏。陸菲還好嗎?”孟欣怡歎了口氣,“她被一中錄取啦,現在一定是很好的吧?有時候真羨慕她的運氣呀。對了,後來她弟弟怎麼樣了?你們有沒有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