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雷鳥救援隊的琳娜·海瑟薇,感謝迷霧國際安保公司的各位到來。貴公司在長期的合作中體現了英勇、無畏、無私的高尚精神,始終秉持人道主義精神,有諸位的協助,剩下的行程必將一帆風順。”
致歡迎辭的是個典型的英國美女,三十歲上下,高挑的個子,栗色的短發,極富古典雕塑感的臉部線條。劉弈肅然起敬,在英國那種國家,醫生是個讓人羨慕的職業。報酬極高,工作輕鬆,還不用擔心醫鬧。眼前的女士甘願放棄優渥的條件,來到萬裏之遙的落後地區救死扶傷,這是怎樣一種精神?捫心自問,他可做不到。
這種場合,出麵的自然是巴拉圖上尉。他說得十分簡短:“幸會,海瑟薇女士。謝謝你們一貫的全力支持,路途艱險,請配合我們的安排。有什麼冒犯之處的話,我提前道歉。”
海瑟薇輕車熟路地回答:“當然,諸位是安全方麵的專家,無數次合作都證明了此事。那麼,一切就拜托了。”
無國界醫師組織的車隊由大大小小三十多輛車組成,統一漆成白色,在醒目的位置刷上紅色十字。大多數車都沒裝滿,先前的救治與發放已經消耗了許多藥品,基因儲存液就分散裝在其中的四輛車上。黎明用於保護的武裝力量大概四十人,數量雖少,火力強大,配著四輛輪式步戰和三具MS45A的黎明特別改進型。醫師組織中也有對軍事知識頗有了解的,看到他們的裝備,好些人滿臉驚訝地指指點點。
劉弈有些意外的注意到,在歡迎宴會上準備料理的日本大廚也在車隊裏。他的位置在車隊的倒數第三輛車上,帶著狙擊步槍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一出發,駕駛員小哥就長籲短歎:“天哪,哪怕這次路上壓到地雷送了命我這輩子也值了,居然能在這麼近的地方看到MS45A。哥們,”他咽了口口水,小心地看了眼劉弈,“你們居然有這種東西,連美國人都沒裝備呢。”
此人的話實在不吉利,而且信息也落後了。美軍的特種部隊中,MS45A已經開始小規模列裝。
“您是隊伍的狙擊手吧?了不起的行當,”小哥很健談,“可惜我耐不住性子在一個地方一趴就是兩天,否則當個狙擊手,瞄準,一扣扳機,一公裏外的家夥就腦門飆血倒下去,連誰打的他都不知道——真是酷斃了!”
我當狙擊手可不是因為這行當很酷,而是為了活命。劉弈含混地敷衍了幾聲,接著問起那位廚師。
“您說渡邊老人?”駕駛員的談興自始至終很濃,“他是個好人,家裏開著紡織廠,他是老板,當廚師則是從小的愛好。他每年都捐給我們好幾十萬美元,這次是家裏有孩子出了點事,想搭我們的順風車去三岐港,然後回國看一看。說實在的,他廚藝不怎麼樣,但是武士刀使得很不錯,好些年輕人都不是他對手。”
老實說,那位老先生的廚藝確實有限,但是能在南越的叢林裏吃到新鮮的生魚片已經是意外驚喜,劉弈很滿足了。
小哥雖然話多,但也有個好處,就是一路上不那麼無聊。他的父母親都是墨西哥人,不過他本人的國籍是美國,起了個名字叫做斯瑪格(偷渡者)。雖然失禮,聽到這個名字劉弈還是忍不住笑了場。
對各種動力甲,斯瑪格分析得頭頭是道,傳動機構、電池、液壓、操作係統,各種隻有專業人士才知道的細節如數家珍。在他的家鄉,民間動力甲的管理嚴重失控,除去在正常的體育、建築、運輸等行業,太多人拿來做不法用途,維修和零件的黑市應運而生。在加入美國籍之前,斯瑪格就是個嫻熟的維修技師。
由於是在對峙區域穿行,車隊行進的速度很慢,時不時要停下來接受檢查。雙方的陣線犬牙交錯,經常是這五公裏在南越的實際控製區內,下午公裏就進入北越的實際控製區,劉弈很快就記不清到底通過了多少路障與哨所。就他所見,戰爭雖然還沒打響,附近的村鎮已經變得人煙稀少,農田也大都荒蕪。
無論南北哪一方,都有士兵向車隊索賄,經常能看到海瑟薇醫生向軍官手裏塞上一卷卷的鈔票。斯瑪格告訴劉弈,類似的事情他們早已習以為常,雖然南越和北越互稱對方為分裂主義者、人權的踐踏者和邪惡的戰爭販子,實際上兩邊就好比是烏鴉和八哥,哪一邊的羽毛都是黑漆漆的。
劉弈也這麼認為,這群家夥除了欺壓老百姓,向救援組織索要賄賂,裝模作樣做點檢查,再時不時抖兩下威風之外可謂一無是處。真打起仗來,他們完全發揮不了戰鬥力。
車隊停下吃午飯的時候,巴拉圖上尉把劉弈拉到一邊:“阮少尉剛剛發來聯絡消息,他那邊果然發現了伏擊者。對方運氣不好,在林子裏行進的時候,有個天殺的家夥動力甲發生故障,噪音大得他媽的像是一群大象在那兒橫衝直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