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穿什麼是其次，眼前的場合實在太不合適才是主要原因，陸菲除了害羞之外還覺得很突兀，所有人的目光仿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臉頰像是要燒起來一樣發燙。
“喂，”老頭也嚇了一跳，“你怎麼把她這樣就帶來了？外衣呢？”
“反正馬上就要脫的，何必多此一舉呢，”雷冰大大咧咧地看著同伴們，“再說我看大家都看得挺開心的嘛。對吧？”
哄笑聲四起，陸菲隻想躲起來。要是劉弈在就好了，他的脊背足夠寬闊，朝後麵一鑽就好，那感覺太過美妙，光是這樣想想都覺得幸福。雖說遇事就躲到哥哥背後不好，但偶爾來一次應該不要緊的。都下午了，不知道他起床了沒？
“這，好吧，”徐教授搓著手，尷尬得不知道目光該往哪裏看，“那個，小菲，過一會呢，你就……”
“我是不是要待在那個罐子裏？”她指著容器問。
“聰明的孩子，”老頭停在陸菲兩米之外，“上午一定累壞了吧？那裏麵的是基因溶解液，密度和人體相近，溫度比體溫稍低，在裏麵正好可以休息一下。溶解液的成分對皮膚頭發和眼睛都有好處，所以不需要護目鏡。當然，別忘了傳感器和呼吸麵罩。”
下午的傳感器與上午的有很大不同，貼上身體的時候會有輕微的麻痹感，連接傳感器的線路也更長更粗。呼吸麵罩卻讓她很不放心，隻是個小小的罩子，貼上麵頰之後僅能罩住口鼻，也沒有導管與之連通。
“這個怎麼行？”她把麵罩托在手中。這東西一隻手就能握住，戴著它，應該馬上就會窒息的吧？
“別小看，它原材料與AL的機體完全相同，”雷冰從她手中取過麵罩，“雖然密閉性非常好，在空氣中卻不會影響呼吸，還能過濾有害物質，在基因溶解液裏會提取必要的空氣成分供應給你。比帶個氧氣瓶下去方便多了吧？”
一邊說，雷冰一邊朝麵罩上倒了點水，陸菲看到麵罩確實不透水。戴上試了試，果然，呼吸很順暢，一點也沒不覺得憋悶，不注意的話甚至感覺不出戴了一層東西。
“很棒，”她用指頭輕輕按著麵罩，“你們也做生意的吧？這個拿出去賣的話，肯定很受歡迎。遊泳的人肯定都喜歡。”
“是個好主意，”雷冰拍了下她的肩膀，力氣有點太大，“為了把這東西做到這麼小這麼薄，並且自適應尺寸，每個的成本是八百萬美金，連AL上都因為太貴沒有配備。嗯，你覺得我們定價多少合適？”
八百萬……這麼個小東西快要五千萬人民幣，她當即把手指拿開，渾身僵硬得像是黏土。要是不小心弄壞了，一輩子也賠不起啊。
“對嘍，”雷冰又補上一句，“你現在穿的衣服也是同樣材質，加工工藝要簡單得多，所以便宜些。有興趣猜一猜價格嗎？”
她像受驚的兔子似的縮了縮脖子：“沒有，我一點都不想知道。”早知如此，剛才應該多要幾根穀物棒的，這地方的物價不能以常識推測。
“好了，別老欺負她，”老頭出來打抱不平，“小菲，又要麻煩嘍。”
對，還是快點躲進容器裏的好，雖然隔絕不了旁人的視線，至少能增添一點安全感。她登上梯子，容器的設計周到，頂端有一個小小的平台可供踏足，還有一圈透明的階梯延伸至液體表麵以下。她先伸出一隻腳試了試，溫度正合適，便扒著容器內壁把身子緩緩沉下去。
麵罩比想象得還要好用，她從頭到腳完全浸沒，呼吸順暢而自然。更神奇的是這容器裏的基因溶解液，睜眼毫不費力，眼球沒有尋常遊泳時在水下的那種酸澀，反而涼嗖嗖的很舒服。
不止如此，容器雖然不大，在裏麵翻滾騰挪卻很方便，身體輕飄飄的幾乎感覺不到重量，連哪邊是上哪邊是下都分辨不出來。這就是所謂的失重吧？若說上午的檢查是疲憊到極致，那現在就是放鬆到極致。她舒展開四肢，什麼也不去考慮，任身體懸浮。
她本就勞累得能在洗澡時睡著，這樣舒適的狀態之下，困意無可抵擋地湧來，頃刻將她吞沒。在介於睡與醒的最後一刻，陸菲忽然感到了莫名的熟悉。
我好像不是第一次待在這種容器裏啊？
接著意識便徹底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