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意識中,一個念頭頑固地浮現:我做到了。雖然艱辛無比,但終究是做到了,他們得救了,劉弈得救了,成功的喜悅讓她睜開了眼睛。即便在選拔賽上獲得了一中的錄取資格,她也沒體驗過同樣的感覺。
原來,為了喜歡的人竭盡全力是如此美妙。事情還差最後一點,陸菲把亂七八糟的念頭幹出腦袋。她撐起快要散架的身體,摸索著在通道兩側的房間裏找到救援繩索。繩扣是現成的,不需要打結,她找了根粗壯的管子扣住,還是不放心,又繞上幾圈打成死結。
試了試,繩和管都很牢靠。她捧起繩子,來到入口邊向下呼喊:“準備哦,繩子來了。”
她將救援繩拋下。“幹得漂亮,”劉弈在下麵大聲喊道,“我們這就上來。”
繩索被拉扯了幾下,接著開始有規律地顫動,他們準是開始爬了。其實就是有繩子,附帶完善的保護措施,爬上四十五米也是相當不容易的壯舉。我竟然真的做到了,要不是手腳都在流血,渾身痛得想要打滾,簡直像是一場夢。
還記得陶盈在拿到年級第一後,曾經趴在她耳朵邊嗬氣如蘭:可以做到原先根本做不到的事,愛情的力量就是這麼神奇喲。
陸菲頭一次見到活潑開朗的陶盈露出嬌羞的神情。相比平日,好朋友顯得溫柔嫵媚,愈加美麗。
不會錯,這一定就是愛情的力量,陸菲背靠牆壁一屁股坐到地上,我也可以的。徹底放鬆下來的她驀地記起,藝術體操是項優雅在骨子裏的運動,即使休息也要保證儀態,再累都不可以毫無風度地四仰八叉,周潔教練曾經好多次這樣教導她們。
非常有道理,要是劉弈哥哥爬上來見到自己癱軟如泥,未免太不成體統。她整理好淩亂的衣衫,交疊起修長的雙腿,擺出盡可能端莊的姿態。過會等見到他們,再擺出笑臉,若無其事地站起來迎上去……
發自通道另一端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聯翩浮想。是兩個身著迷彩服的警衛,一個是粗壯的黑人,另外一個則生著一張亞裔的麵孔,他們一定是聽到動靜過來查看,這下安全了。
“怎麼有人能從這裏上來?”那個黑人詫異地問。
陸菲站起來,兩腿一軟險些又坐倒,她急忙扶助牆壁:“是我爬上來的,費了好大的勁呢。”她指指救援繩,“過一會,我朋友他們也會上來。”
“這繩子是你係在這裏的?”亞裔和黑人顯得更加驚訝,“你上來的時候是空身的嗎?”
“是啊,很不容易,好幾次差一點點就掉下去了,”這是真心話,她伸出磨破的手掌給他們看,又抬起腳展示斷掉的趾甲和腿上劃破的口子,“可痛了。”爬的時候一點不覺得,這會倒是越來越痛。
沒什麼大不了,她不當回事,就是平日訓練受傷也很平常,自己可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這是為了劉弈哥哥受的傷,她心想,和勳章差不多是一回事。
亞裔走向入口邊緣,扶牆向下觀察。他倒抽一口氣,接著人轉身看著她:“你很了不起,小妹妹。”
亞裔向黑人詭異地一笑:“她空手爬上來的,至少四十米。”
黑人裂開嘴笑著回應,白色的兩排牙齒分外顯眼:“我們撿到寶了。她一定很結實,很有韌性。”
什麼意思?陸菲隱隱覺得不妙。被路德維希抓住,那些恐怖分子圍住自己時,感覺就和現在相仿。
“對了,”她想起來要確認身份,“你們是這裏的警衛嗎?”
亞裔亮出了匕首:“一直都是。”話音剛落,匕首劃上了救援繩。
他要幹什麼?繩索堅韌,亞裔反複拖割。陸菲霎時明白,他們根本不是什麼警衛,而是害得他們置身險境的襲擊者,不折不扣的壞人。張口就要呼叫,黑人龐大身軀投下的影子將她籠罩。混合著煙味與汗臭的油膩大手封住她的嘴,雙臂則被反扭到了背後。
“你朋友上不來了,”那個亞裔獰笑著手上加緊,“別著急,你很快也可以去陪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