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弈利用職務之便觀看了行凶錄像,凶手的身形和陸程確實有幾分相似,出手的動作也稚嫩得像是學生,有一記抬腿飛踹還把自己摔得不輕。隻是吃飯的地方和案發的地方幾乎跨越整個長州,直線距離超過十五公裏,實際路徑至少也在二十公裏以上。若陸程是凶手,留給他的時間隻有不到八分鍾,怎麼想都是不可能的。
調查牽涉到小半個城的警力,時間上則持續了整整一周,最後一無所獲。那個星期三人碰頭是在一家新開的日料店裏,正品嚐清酒蛤蜊火鍋和烤雞肉拚盤時,陸程突然說起:“雖然聽說被揍得很慘,但那家夥,還有那個姓吳的官員……真是報應啊。正義雖然常常遲到,但從不缺席啊。”
他的話略顯偏激,但身為受害者,有這想法天經地義,再說他才十五歲,劉弈很理解。略一思忖,他向男孩分享人生經驗:“那也未必。根據我的經曆,這句話我建議改為:正義雖然並非總是降臨,但公道自在人心。”
“正義不總降臨,那是因為……”陸程揮了揮拳頭,手中的烤串差點刮到陸菲,“算了。對了老姐,你的選拔賽是什麼時候?”
“六月的第一個星期六,還有一個月多一點點。”
“你的話,一定沒問吧?我聽人說你非常非常厲害,不愧是我姐姐的。猩猩,大牛,陶盈,豬頭,他們都是這麼說的。我們學校的貼吧裏,你獲勝的呼聲也很高漲,那帖子有兩百個回複了吧。”
“快中考了你少上點網啦。對你們倆我沒有必要隱瞞,”本來舀了一勺海藻湯想送進嘴裏,聽到陸程的話,陸菲握著湯勺的手僵住,“很難說哩。”
“怎麼?”兩個男人同時關切地問。劉弈很是不解,以陸菲這幾個月訓練之刻苦,輔以AL指導之科學,居然還很難說?AL曾經說過,不僅是基因特殊,她本身也擁有很高的天賦。
“是小孟,”陸菲舔舔斷掉的門牙,縮了縮脖子,“她請了兩個俄羅斯來的教練輔導,這幾天連上課也請假,訓練可用功了。上星期的測試,周教練說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到選拔當頭,我和她的競爭會很有看頭的。”
“勢均力敵的較量嗎,”劉弈想起了路德維希和自己的較量,接著伍迪將軍略顯佝僂的身子在腦中浮現,“我倒是很喜歡。過程是最重要的,一個能讓自己全力以赴的對手很難得,要好好珍惜,充分準備,重視每一個細節,將來回憶起來才能不留遺憾。”
陸菲聽得直點頭,陸程卻白了他一眼:“你以為誰都是你這種戰爭狂?老姐要的是結果,可不是什麼過程。不光是高中學費的問題,要是不能進一中,其他學校連藝術體操隊都沒有,她的職業生涯就到畢業為止,過去那麼多辛苦等於全白費了。”
用力把烤串的竹簽折成兩半,他陰沉著臉:“不過,說不定正義會這個時候降臨呢。要是凶手把孟八婆也揍一頓,讓她沒法參加選拔就好了。這可是真正的報應,她想這樣對老姐,結果反過來自己倒黴。”
異想天開的想法,不過道理倒不是那麼不可取。若小黑的話變成現實,劉弈一點也不會可憐孟欣怡,同情人的理由有千百種,但無論如何不包括自作自受。
陸菲搖頭:“那不行。欣怡不能參加比賽的話,我比輸給她還難受。和劉弈哥哥說的一樣,訓練了那麼久,我……我想和她好好比一比。”
“傻瓜,”陸程嚷道,“你也許會輸。”
“隻要盡力了,輸我也甘心。”
“白癡,不管你了,”陸程看向劉弈,“對了劉哥,我在的那個隊伍,最近有個重要比賽。要是不嫌麻煩的話,能不能幫忙請你們隊裏的楊磊大哥來給我們做點指導?要是你也能來的話,大家會高興壞的。呃,指導的含義很廣泛,比方說,代替隊伍出手什麼的……”
鴨梨的名頭已經響到這地步了嗎?正如F1方程式賽車的速度勝過絕大多數戰鬥用車輛,運動項目的動力甲由於不需要加載各種武器、通訊、電子係統,在格鬥性能上同樣遠遠勝過軍用或者警用動力甲。特勤隊員也不是職業運動員,兩者的訓練幾乎沒有共通之處,所以通常民間的動力甲隊伍不會找軍警來幫忙。
但鴨梨是個例外。
“我會轉告他的,”劉弈記下,“以他性格不會錯過這種機會,不過我就算了。你等我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