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著等,其他人都輪遍了,主任就是不叫她。到最後大會結束的時候,她還是沒有聽到自己的名字。

傑瑞終於按捺不住了,看到主任轉身要走,衝上去扯住他的衣袖問道:“主任先生,您是不是忘了我的那份工資呢?”

那主任對傑瑞的粗魯動作感到很生氣,用力拍開她的手,怒道:“別用你的髒手碰我的衣服,臭鬼!”

傑瑞不依不僥,繼續哀求道:“主任先生,我是15號車間的短工,您似乎忘了我的那份工資哪!”

主任傲然道:“很對不起可憐的孩子,我們的帳薄中並沒有你的記錄,相信一定是你搞錯了。”

傑瑞大聲道:“我絕對沒有搞錯,不信你問問大家!這兩個月我都在這裏盡心盡力地幹活,不信你問問大家!你們看看我手臂上的這些傷口,都是在上貨的時候磨的……”傑瑞眼睛裏噙含著熱淚,很不甘心地將兩條傷痕累累的幹瘦手伸出去讓眾人看。

可惜,下麵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他話,一個都沒有。大家都默默地低著頭,都不敢看這個在大寒冬裏還穿著破爛衣服的孩子。

主任用一副很無奈的樣子聳了聳肩,冷笑道:“鬼,給我混吧,再在這裏鬧事我們會不客氣地‘請’你出去的。”

傑瑞見大家居然對她視而不見,心裏委屈,大哭著抱住主任的大腿,一邊啕哭一邊喊道:“請給我工錢吧,請給我工錢吧!隻要你給我工錢,下一年我願意來這免費幹活,我真的很需要這筆錢!”

主任見這髒孩居然抱住自己的大腿,又急又怒,狠狠地踹了傑瑞幾腳,怒吼道:“快給我放手臭鬼,你弄髒我的褲子了,快放手!”

傑瑞被踹翻在地上,額頭磕了一個大包,她還想爬過去,不過這時主任已經趕緊撤離了,邊撤邊向旁邊的人喝道:“快,快給我將這無賴扔出去!”

於是立刻有兩名大漢子走上來,鉗著傑瑞的兩條手將她死死地往外拖。

傑瑞身體雖瘦,力氣卻比一般孩大一些,這時兩名大漢居然還拖不動她。她哭著又抓又鬧,死都不肯離開,這可惹毛了那兩名漢子。

他們粗暴地舉起傑瑞,同時力,將她狠狠地扔了出門口。

幸好這時大雪下得較厚,不然的話傑瑞被這一摔估計連命都摔沒了。曉是如此,她也是痛得撕心裂肺,好半響才能爬起來。

她拍掉身上的雪,回頭看了看那個紡織廠,見裏麵的人都已66續續地散去了。傑瑞再也抑止不住心頭的悲哀,伏在地上痛哭了一頓。

哭也哭過了,傑瑞沮喪地從地上爬起來,慢慢地往回走。

她現在實在沒有勇氣回去見她的弟弟,她害怕,害怕看到弟弟那種真依賴的眼神,以及他凍得通紅、長瘡的腳丫。

傑瑞慢慢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看到前麵一有一戶人家的孩穿得厚厚的,在快快樂樂地堆雪人。

她忍不住找了一棵樹靠上,哆哆嗦嗦地看著他們歡叫、追逐、玩耍……衣襟太單薄了,她不停地用手掌摩察著身體。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總是有些地方特別寒冷,總是有黃昏陰暗無光,總是有些人——注定要活得苦!”

快樂從來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享受的,傑瑞已經盡自己的力量去爭取了,可惜上不肯讓她如願以償,上就是要讓她吃盡苦頭,受盡悲哀……

她想著想著,眼簾又蒙上了一層淚水。

“真不公平,窮人,窮人就注定受欺負的嗎?”

那些孩玩得非常盡興,他們恨不得雪再下厚一些,那樣的話他們就可以壘城堡來打仗了。

“回來,吃飯了!”一名家長在門口呦喝了一聲。

那些孩“嗡”作鳥獸散,飛也似的往回奔跑,每個人咯咯大笑著,神色互相不服氣——看你能不能跑得過我!

一個年紀一點兒的孩子絆了一交,摔倒在地上,落在了後頭。他嘴裏哭嚷著:“你們等等我!等等我!”

傑瑞一直在旁邊看著,這個時候她似乎被魔鬼附身,快如急箭地竄了出去,一把捋下了那倒地的孩子腿上那兩雙鞋子,挾在腋窩裏急急地逃竄。

後來不斷有哭啕以及叫罵的聲音傳入耳中,她不管了,隻顧拚了命地跑,用盡全身力量跑!

等她跑到全身再無一點力氣,倒在了地上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

“我……”

她抖抖地拿出腋下那漂亮的鞋子,定神看了半。好幾次她都想送將這鞋子送回去,可是當她一想起弟弟那張可愛的臉的時候,這主意又動搖了。

傑瑞自個兒在雪地裏呆了好長時間,終於還是歎了一口氣,下了最後的決定:“鞋子還是先送弟弟吧,大不了以後再賺錢賠他兩雙。”

她將鞋往臉上一貼,感覺暖暖的,軟軟的,心中隻覺無限喜歡。

“弟弟肯定會喜歡的,這樣日後冬他就再不用挨冷了!”

傑瑞臉興奮得紅通通,這一晚她沒有回家,而是先去“心巢”裏將鞋子藏好。現在河水都結冰了,她赤著“噠噠”地在河麵上走著,雖然這冰刀子一樣割得她兩腳生疼,她一點也不在意,將鞋子藏好之後才歡喜地回家去。